彼此心照不宣。
“蕭老師,謝謝。”湛藍箏說。
蕭婷淡淡道:“不用多謝。我隻是想完成當年對蟲子的承諾。”
她看向湛藍箏,意味深長道:“也希望你別讓蟲子失望。”
湛藍箏微笑,“楊阿姨,謝謝。”
將一張新的身份證,雙手奉上。
照片是蕭婷,名字已是楊安。籍貫和住址,都已變了回去——回去了那場噩夢之前。
蕭婷——楊安捏著這張身份證,力氣很大,幾乎捏斷。
“它承載不起……這麼重的時光……”楊安看著上麵的照相,輕輕道。
所有青春年少,數年愛恨情仇,一場虛無繁華,朝生暮逝窮碧落,彈指重回故地。
楊安的眼角微紅,她深深歎息,仰起頭讓破碎的晶瑩落回去,對著窗外燦爛的陽光,輕笑。
“湛家愧對您了,老師。”湛藍箏低聲道。
楊安並未答話,默默收起證件。
師徒二人再度對飲。
“老師,您今後有什麼打算嗎?還留在學校嗎?還是出國去?”
楊安說:“托你的福,我父母都已回國。我也在家鄉的一所大學謀到了教職。九月份開學,我就要回家任教了。”
湛藍箏嗯了一聲。
再次對飲。
楊安放下酒杯,“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就地動手。”
湛藍箏握著酒杯,那裏麵,液體清澄。
“再也——”她認真道,“不會了。”
楊安抬起眼,“我是個固執維持著自我偏見的人。我認為蟲子是純潔天使,就會認定到底;我覺得你是個心機深沉,品行不端的人,也不會輕易改變。直到今日,我不僅如此認定,而且是更加堅定。”
湛藍箏垂首不言。
楊安看著她,繼續說:“但我有自知之明,聖賢都有錯,何況我楊安一平凡女子乎?”
她給自己斟滿酒,又給湛藍箏斟滿酒。端起酒杯,緩緩起立。
“湛藍箏,我希望你今後能用實際行動告訴我,我對你的看法,是如此的錯誤。”
三日後,程澄單獨找湛藍箏辭行。
“我走了。”她壓了壓草帽,放下行李箱。
湛藍箏怔怔道:“孫橋……”
“別告訴他。”程澄沉靜道。
湛藍箏沒有挽留的理由,“丫頭……”
程澄並未動容,湛藍箏勉強笑道:“丫頭,去哪裏?”
“到一個安靜的地方。”程澄說,“走到哪裏,就算哪裏。”
湛藍箏默默片刻,“對不起。”
程澄低下頭,“我不怪你。湛藍,這麼多天,我想了太多太多……我不怪你。真的。如果有誰要對一些死亡負責的話,我的責任並不少,也許是最多的。有些人可以責備你,但我卻不可以。五十步笑百步,我做不出來。”
如釋重負般,她露出釋然的微笑,長長呼吸。
“我無法麵對的太多了,現在隻希望能找到一片單純的天地。我不求像八女王那樣能有一個愛她的男子癡心守候,隻求能平平安安地回到原有的軌跡,平凡前行,直至盡頭,再順其自然地停止。”
湛藍箏悵惘了片刻,上前擁抱了程澄。
程澄未掙脫,也未回應。她隻是將下巴小心地靠了靠湛藍箏的肩,又立刻縮回來。
“程澄,孫橋愛的是你。”湛藍箏放開她,慢慢說著。
將每個字,都小心地吐清。=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以前的他不懂得愛,現在的他想的隻是珍惜。他確實不善言辭,也不喜過度的親昵,但是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