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呀!”溫向東輕撫她的腦袋,輕歎了一聲,忽而像是想起什麼,轉頭朝溫婉看了去。已經顧自在桌前坐定,正捧了杯茶慢慢地喝著溫婉怔了怔,見溫向東的眉頭輕輕地蹙了蹙,不由心中驚了驚,暗忖是不是自己這樣的表現太不像是個九歲的孩子了,於是連忙一臉委屈地說:“這茶不能喝麼,但是,婉兒好渴……”

溫向東連忙說:“能,當然能,婉兒想喝多少都有。”

“謝謝爹爹。”見溫向東輕蹙的眉頭還是沒有展開,溫婉頗覺得無奈,她在現代都快三十高齡了,哪裏還記得九歲的孩子是什麼樣子的?轉念自己琢磨了下,自度也就是安靜了點,不愛說話了點而已,其它其實也沒什麼特別讓人懷疑的地方。不過,她不是被譽為神童嘛,那稍微有些異於常人也完全可以解釋的嘛!

溫向東陪柳氏母女三人用了晚飯,略坐了片刻,就起身走了。說為了能接到她們母女,他已經接連幾日從工部早退了,現在她們母女平安到達,他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下了,所以要加到工作崗位上看看這幾天是不是有疏忽了什麼要事。

聽說是與政事有關,柳氏自然不敢多留,依依不舍地送他出了院門。回轉來看一對女兒並肩坐在桌前,不由輕歎了口氣。吩咐丫環們去燒些熱水,開始張羅兩個女兒的洗澡大業了。

溫嫻向來謙讓妹妹,都是讓溫婉先去洗。等丫環們陪著溫婉去了,柳氏掩上門坐回桌前,憂心忡忡地對溫嫻說:“方才你父親問我,這回見著婉兒,怎麼看上去呆呆的?”

“婉兒應該是被嚇到了吧?”溫嫻緩聲說。“自打她作了那兩首詩之後,今天被這個叫過去,明天又被那個叫過去,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的。她剛溺了水,然後馬上就是這事,我覺得是受驚過度了。”

柳氏歎了一聲,說:“我也知道是難為了婉兒了,她還這麼小,能懂得什麼?隻是,你們父親已經打定主意送她去京學了,京學裏,個個身後都有大背景,也不知婉兒應不應付得過來?”

溫嫻沉默了一會,說:“母親,要不,我去求父親大人,讓他準許我跟婉兒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拂!”

柳氏連忙製止說:“這事千萬莫提,你沒見老夫人已經在不滿婉兒要進京學這件事情了麼,我們初來乍到的,可千萬別自己往刀尖上撞。”

“嫻兒知道了。”

接下來幾天,倒也風平浪靜的,隻是從奴仆們口中隱約聽說溫媛還在鬧脾氣,不肯吃飯,不肯去上學。不過隻要沒有鬧上門來,溫婉母女三人也落得個清靜。柳氏時常教誨兩個女兒,這府裏,無論是誰,都要好好地相處,尤其是王氏夫人和溫媛,無論她們再冷臉相待,都要客氣地麵對,而且一定要耐心,這是急不來的事。

溫向東基本上每天都會過來陪她們坐一會,偶爾也會留宿在這邊,噓同時也不忘告知柳氏溫婉入學京學的進展情況。京學三年開科對各州學舉薦上來的學子進行考審,考作文,作詩,博古、通今四科,擇前三百一十名錄入京學,以排名錄為天、地、人三榜,天榜十人,地榜一百人,人榜兩百人。

由於溫婉沒有進過州學,是直接從鄉學上來的,所以並沒有參加科考的資格。溫向東隻能到處找關係,托人情討名額,因為京學除天地人三榜之外,還有專門留給京中貴族們的四十個名額。

溫婉的名額批下來,是在到了溫家的一個月後。據溫向東所說,其實通過得非常順利,他直接找了主管全國學府的司徒大人,給他看了溫婉“寫”的兩首詩,司徒大人當場就點頭了。隻不過,因為是去年才開的科,京學的人員滿額,無法再新進人員,所以一直做為備選擱置著。不過溫婉的運氣也算好,隻等了一個月不到,就有人因為家中老母病重,辭學回家,溫婉就正好填上了這個空缺的名額。

終於到了入學的日子,早早地起來,吃過早飯,柳氏就捧了個嶄新的書袋過來,斜斜地挎到溫婉身上。摸著溫嫻給她梳的兩個小辮,柔聲叮嚀說:“京學裏的人,不是貴族之後,就是將來有大出息的人,所以一定多交朋友,不要樹敵。”

“嗯。”溫婉乖巧地點點頭,其實心裏那個鬱悶啊!在現代的時候,從幼兒園,小學,中學再大學,上了十幾年的學,好不容易混畢業了,悠閑了,沒想到居然又要重新開始上學了!

“功課要認真學,先生的話要好好聽,但無論是平時,還是考審,都不要太引人注目,免得遭人忌恨。婉兒隻要跟上課業的進度,不要落後別人太多,不要被先生責罵,不要拂了你父親大人的麵子,就可以了,知道嗎?”

“婉兒記住了,娘親。”

柳氏叮囑完,溫嫻又從外麵匆匆地進來了,喚了聲“婉兒”,遞給溫婉一個花箋小冊:“這是我托采紅出門的時候幫我帶的,你到學堂後,盡量多跟人說話,然後把碰到的人的名字都記在這個冊子上。”

溫婉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於是就用天真的口氣問:“記下來做什麼呀,姐姐?”

溫嫻笑盈盈地說:“這樣你就不會忘記同窗的名字了呀!”

“嗯。”溫婉點點頭,雖然知道絕對不會這麼簡單,但覺得溫嫻絕對不會有什麼不好的用意,於是就應諾著,收到書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