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門突然就動了,傳來了一個虛弱的聲音:“媽,你別說了,我知道自己沒救了……”
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困難地扶著牆從裏麵走了出來,麵色灰白的跟糊了一層水泥似的,脖頸處也已經變的黑紫發出一股子腥臭味,臉上還有若幹個黑色斑點。可以斷定,她變成喪屍也就是在頃刻之間的事情。
但是盡管如此,這個年輕的女孩的表情卻是相當溫和的,她也不靠近過來,隻是用略帶悲戚的聲音很柔和地說:“媽,你別哭了,爸,你快哄哄我媽。”男人就拍著自己妻子的背,盡管沒有哭出聲,臉上也是淚水縱橫。
女孩也跪了下來,朝著自己的父母磕了幾個頭,一邊咳嗽一邊說:“爸,媽,我對不起你們了!我知道自己沒救了,我怕自己什麼時候就變成那種吃的怪物!救援的同誌,求你們照顧好我爸爸媽媽!我就希望自己火化了以後骨灰還能送回來,別的什麼也不求……”她說著就哽咽的什麼都說不下去了,和她的父母隔了幾米距離相互看著哭成了一片。
在場的至少也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在這場災難中有過類似的經曆,不免就有些觸景生情,有不少陪著默默流淚的。縱然那些別動隊員心誌堅強,也是不免有些動容。
華嘉寶站在門外看著牆上的照片,幸福的一家三口家庭照,健康狀態的女孩麵色紅潤歪著頭笑,特別可愛的樣子。他跟在場沉默的眾人一樣,默默地等著這一家三口告別。
女孩跟著別動隊下樓的時候勉強還能保持著身體的平衡,她父母扶著鐵門跪在地上哀哀痛苦,幾乎都快昏厥過去了。
到了樓下女孩就提出了讓眾人槍斃自己的要求,她眯著眼晃著頭說:“我覺得大腦不時空白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失去理智,我不想變成怪物後再死,所以求你們現在殺了我吧。”
王錫拿著槍的手動了動,最終還是說:“我不殺沒有犯罪的人。”
女孩就苦笑了一下:“那你是要等我吃人的時候才殺我嗎?”
王錫猶豫了一下,還是肯定地回答:“是的,你現在還是一個人。”
華嘉寶默默聽著,可是他隻與那種煙花場合的女人調笑過,他也不知道怎麼才能安慰對方,最終他隻是偷偷從空間取了一塊德芙巧克力遞了過去。其實他理解王錫的選擇,對著喪屍會下的去手,但對於這樣一個保持著人類思維的、笑容溫婉的女生,他無論如何沒法殺死對方。
女孩很驚訝,眉眼都帶了淺淺的笑容:“謝謝,我很喜歡吃巧克力。”她說著輕輕咬了一口,灰白色的臉上帶了些陶醉的表情,華嘉寶趕快別過臉去。
到了傍晚,黑子突然猛烈的叫了起來,女孩麵色猙獰地低吼著朝離她最近的隊員撲了過去。王錫很麻利地開槍,爆頭,看著對方仰麵倒下。
防疫組的一個女人流著淚喃喃道:“你不該這樣,讓她麵帶笑容的時候死去多好……”
王錫隻是沉默地擦了擦自己的槍筒,彎下腰拍了拍他的愛犬。
但是大家很有默契地,並沒有把女孩的屍體和那些無名的屍體放在一起,而是獨自放在了一邊,還找了個白布細心地遮上了。
或許因為身心都很疲累的緣故,回去的時候車上都很沉默。他們在這個小區一共殺死了一百五十六個喪屍,幾乎所有的屍體都無人認領,但是有一具,她的父母在等待她的骨灰回家。
快進安全區的時候,王錫突然指揮著讓車子停到一邊,讓後麵那輛卡車先回去。他又對著對講機低聲講了幾句,然後就指揮著把女孩的屍體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