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朝那還亮著燈火的窗戶靠過去,還沒等靠近便聽到白眼狼勸慰的聲音:“紅月,你清醒一下好不好?你的孩子已經不在了。”
“不是!才不是!”北宮紅月淒厲的痛哭戛然而止,跟著就是一陣瘋狂的笑聲,“我的彩兒隻是出去玩,他會回來的!看!他在這裏!啊,他又跑過去了,這孩子真頑皮!哥哥,快替我抓住他!”她孤單的身影被燭光投射在窗上,已然是一付披頭散發的模樣,妖魔般張牙舞爪,在屋內不住的來回奔跑,像是追逐著一個並不存在的小孩,氣氛頓時變得陰森可怖。
隔著窗戶看著她胡亂奔跑的身影,我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好吧,我承認我怕鬼,我承認我沒出息,可是誰規定過麒麟不能怕鬼的?
“紅月……”白眼狼的聲音有些苦澀,停了半晌,終於拉住了亂跑亂叫的北宮紅月,從床上拽起一個枕頭塞到她懷裏,低聲道,“彩兒回來了,快抱好,哄他睡覺吧。”
“啊,彩兒,我的彩兒!”北宮紅月迅速搶過了枕頭死死抱住,低聲唱起了一首慶國通行的兒歌,“月兒明,月兒彎,花簪在額頭,翠鈿裹金鏇。翡翠玉羅裙,琉璃添裙邊。天明悄浣發,待嫁梨花前……彩兒快快睡,天亮了娘替你梳花辮……”
哇咧,看來北宮紅月真的完全瘋了。她給這個小孩起名為彩我倒是並不覺得意外,但是穿裙子梳花辮那種事情怎麼都應該是女孩子做起來比較正常吧?難道她打算從小培養這小屁孩不正常的審美觀和價值觀?我囧……再低頭看看懷裏那沒心沒肺開始呼呼大睡的小屁孩,好像不太可能看到傳說中母子重逢的那種灑狗血的橋段了。
過不了一會兒,北宮紅月的聲音低了下去,大概是睡著了吧。
我稍稍靠近了些許,繞過廊角想從門口進去,忽然看到院角叢生的爬山虎下麵藏著一座小小的新墳。墳上的泥土被碩城的煙雨染透,剛剛冒出了細細密密的草尖。我好奇的湊上去,隻見墳前那小小的石碑上刻著一行字:愛女西樓慕彩之墓。下麵立碑有西樓星落和北宮紅月的名字。
愛女?墳墓?
我望著懷裏那個睡得香甜的小屁孩,完全懵。俯身慢慢將手掌貼在墓碑上細細摩挲,越看越覺得蹊蹺,看來我不得不缺德一回了。掌心覆上了墓頂的濕土,微微用力,那墳墓開始震顫,鬆軟的泥土細雨般滑落,一口小小棺材慢慢顯露出來。
“什麼人!”白眼狼夠警覺,已經循著這細微的聲響追了出來。等看清楚我的模樣,他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白眼狼……是我。”迎著月光抬頭,我知道他能夠看清楚我的青鱗白發和血紅色的雙眸。
“淩?你……果真是麒麟嗎?”白眼狼的神色萬分驚駭,望了望我怵人的模樣和被掀開的墳墓,“你……做什麼?”
“我來把孩子還給你們。”我慢慢捧起懷中的小彩,“這孩子受我拖累流落在外,北宮紅月也是因為這個才會神智混亂吧。”
白眼狼微微皺眉:“這不是紅月的孩子。”
“啊?”我愣了,“怎麼會?當時你交給聽風的明明是他啊!”
“紅月所生的是個女孩兒。當時紅月以死相逼不肯交出孩子,我也不忍硬將那孩子抱走。偏巧之前有個小姑娘抱來一個孩子交給我,說是他是被親生父母遺棄的孤兒,讓我好好撫養。爹到來索要孩子的時候,我便調了包,將那孩子給了爹。可紅月的孩子還是沒撐過死劫,三四天後便夭折了。”白眼狼這句話就像是晴天霹靂,直接把我劈傻了。
“什……什麼?”我半晌回不過神,扭頭看看那微微裂開的小小棺材。藍色嘉蓮繡緞的繈褓裏裹著一個已經腐爛得難以分辨的事物,但還是可以勉強分出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