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許久沒有音信的譚清遠。
譚清遠看見女子的一刻,眼眸是有光芒的,隻是在月瑤身上停了片刻,他的笑容逐漸凝在了唇邊,糾結了一會兒,他將方才心底一閃而過的疑惑問了出來:
“謝姑娘,她為何……叫你‘夫人’?”
謝柔和月瑤皆是一怔。月瑤不知其身份,想得更多一層,覺得這個男子過於失禮,哪有一上來就問家事的,甚至連招呼都不打,但看謝柔模樣,似乎與他相熟,她便沒有出頭。
“譚大人,正如你所聞,”既然已經說到這了,謝柔也不再隱瞞,直言道,“我成親了。”
譚清遠臉上一白,盡是不可置信,兩人分別一月有餘,而且又是一路相伴,他怎麼都想不通中間發生了什麼,若說是成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邊關情勢複雜,她的兄長還在戰場上,她和誰成親?又或許,她原本就有親事,順理成章的定親了?
譚清遠沒想到兩人見麵的第一句話竟是晴天霹靂,他那日力竭不支,在城頭倒下,而後又是治傷又是坐牢,翻來覆去折騰了好久,最近才被放出來,他此次功過相抵,官職降了三等,但依然還在兗州內任職,兗州他熟悉,看聖上的意思,估計是要小懲大誡,過了風口浪尖,約莫兩年內就能官複原職。
他心中的激動難以言表,而更多的是早就堆疊的情意,他想見到她,問問她過得好不好,也把心意真切地告訴她。以前他以為自己會被打進穀底,希望來得太突然,讓他措手不及,但他也清楚,最後一戰,如果沒有謝柔的堅持,推他向前走,他也許就失去了自救的機會。
這樣的女子讓人如何不喜歡?
於是他滿懷衝動,穿過人海去找她,然而世事無常,冷水兜頭澆下,同樣不由分說。
“謝姑娘,你怎麼會……”太多疑問和不解繞在心頭,他連言詞都挑揀不出來了。
謝柔不是不能同他解釋,隻是這些都是她與蕭承啟的私事,不該同旁人說,也說不清,她歎了口氣,道:“說來話長,這一路多謝譚大人照顧,今日臨近宵禁,怕是沒時間敘舊了,改日再與譚大人閑談如何?”
閑談?他想說得那麼多,無一句是閑言閑語,她為何會這樣看他,又這般推據,態度竟比從前更為強硬。譚清遠怔忡了好一會沒說出話來,謝柔怕他執著過甚,為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耽擱了,於是簡單說了兩句,便要拉著月瑤離開。
弗一挪動步子,譚清遠如夢初醒,登時心急起來,慌亂的伸手,也顧不上禮數,徑直拉住了謝柔的衣袖。月瑤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身邊人是什麼身份,譚清遠不了解,可是她清楚,哪裏是能拉拉扯扯的?她下意識伸出手去擋,然而還未碰到就被格開了。
斜方猛然伸出一隻手,扣在了譚清遠的腕上。
幾人都愣了一下。
譚清遠陡然被甩開,直愣愣地看過去,本欲說些什麼,看到來人的刹那臉上卻如被雷劈了一般,又是慌又是恐又有幾分驚疑不定。
“皇……”他腳下一趔趄,險些站不穩。
蕭承啟將謝柔拉到身後,眼中含著冷笑,冷冷看著麵前人:“難得譚大人還認識朕。”
譚清遠瞥到兩人相攜的手,臉色雪白。
好好的集市是逛不成了,蕭承啟將人帶上了茶樓,這次出來他隻換了便裝沒易容,不能在外麵停留太長時間,卓遠特意先行清空了一層樓,安置好暗哨才出來稟事,譚清遠上樓和他撞了個正著。
卓遠倒是坦然,淡淡施禮道:“譚大人,好久不見。”
譚清遠臉色卻又白了幾分,收在袖子裏的手不由自主地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