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愈的緣故,他身姿消瘦,看著就十分羸弱。
殷牧悠的喉嚨奇癢,又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來。
他威名已久,就算是聽到了那些咳嗽聲,眾人也不敢抬頭。
“怎麼全守在這裏?”
無人敢應。
殷牧悠抿著蒼白的唇,站在了太傅府門口。
一股刺鼻的味道湧來,他以袖遮掩,露出那雙寒星般的眸子:“好濃的血腥味。”
說起這個,清淩低下了頭:“那日程江血洗太傅府,守在外麵的許多護衛都死了,屍體堆滿在四周,地板清洗了許久都刷不幹淨。”
聽聞此言,其餘護衛都有種兔死狐悲之感,眼底含著熱淚。
他們完全無法忘記當天的情形,當他們殺回來的時候,卻看見在太傅府門前堆積的屍體,鮮血滲入到石板與石板之間的縫隙,沒入泥土之中。
他們洗了多少次,都清理不完那些血液。
血的腥氣深藏在泥土裏,在洗刷那些石板的時候,他們自己也染上了血腥之氣。
殷牧悠知道,程江是要以這樣的方式來示威和羞辱他。
殷牧悠沉默了下來:“吩咐下去,厚葬那夜守在太傅府外的人,補償他們的親屬。”
全場皆靜。
一時間,清淩幾乎忘記了言語。
“怎麼了?”
清淩連忙反應了過來:“……諾。”
他扶著殷牧悠走到了太傅府中,外麵的護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都帶著震驚。
這還是那位冰冷寡恩的太傅嗎?
他們保護不利,輕易中了外人調虎離山的圈套,還以為太傅回來會重懲他們,所以才兔死狐悲。
沒想到的是,太傅不僅沒有怪罪他們,反倒是讓清淩大人為那些死去的弟兄安排身後事。
死裏逃生的感覺太好,他們一時間沒能回過神來。
一人哽咽著終於掉下了眼淚:“我兄長也在那晚喪生了,太傅也非真的鐵石心腸。”
“我待在太傅手下也有三年,雖說太傅手段是過了些,卻是賞罰分明,從未苛待過咱們。”
“是啊,這次我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呢。”
眾人眼眶都有些濕熱,一為那晚死去的弟兄,二為殷牧悠今日的行為。
至少,他們日後不用那樣膽戰心驚,小心翼翼了。
有些人甚至在想,若太傅能一直這樣,那該多好?
—
夜已經很深了,殷牧悠吩咐自己身邊的大丫環流映準備熱水。
他坐在外麵,臉色微沉。
程江那日竟殺了這麼多無辜的人!
不過罪魁禍首,卻是以程家滿門欺騙程江複仇的詹旭然。
殷牧悠雖然知道會有這件事情發生,他卻並沒有阻止。是因為這些人對於他來說都是些陌生人,他沒有義務冒著改變劇情的風險去扭轉。
今日來看,他心頭多多少少生出了幾分不忍。
“大人,水備好了。”
流映的話,將殷牧悠拉出了思緒。
他嗯了一聲:“你下去。”
“諾。”
屋內熱氣騰騰,殷牧悠繞到了這邊,把身上的大氅解下放置一邊。
屏風上畫著一支海棠春睡圖,屋內燃起了沉水香的氣息。
殷牧悠拿下了臉上的麵具,他又忍不住的咳嗽了起來,原本蒼白的嘴唇猶如沾染了一抹朱紅的口脂。
殷牧悠淡定的擦掉了嘴唇的血,走到浴桶前,略微蹙眉的看著浴桶裏自己的倒影。
[這具身體已經跟我有三分像了,再待久一點,會不會真的跟我有十分像?]
[當然,友情提示:外貌和血統都會逐漸轉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