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正自然不敢多問什麼,連忙領著他去了陸文龍家。
天邊陰沉沉的,猶如渾濁的墨一般。鄉間小路阡陌縱橫,田地裏寸草不生,連續兩年的天災,讓這裏看上去無比淒慘荒涼。
走了一會兒,裏正才小心對殷牧悠說:“到了。”
殷牧悠目光緊緊的望向了裏麵,明明不知道具體地點,可身體仿佛來過這裏。
那是一座茅草房,周圍的籬笆都倒了,也不見有人修葺。
殷牧悠心跳越來越亂,一步步朝裏麵走去。
此時的陸文龍正滿臉猙獰的用石刀殺著手中之物,鮮血飛濺在臉上,他餓得隻剩下皮包骨頭,麵色尤為蠟黃,眼前正貪婪的注視著手裏的肉。
而他的手裏也沾滿了鮮血,嘴裏泛起津水,呼吸急促的對手裏的東西抽筋扒皮。
殷牧悠倒吸一口涼氣,胃部翻湧,幾乎快要作嘔。
陸文龍這下才發現了有人,不由怔怔的抬頭望了過來,在發現是殷牧悠後,他才趕忙從屋子裏走了出來:“拜見亭侯。”
殷牧悠忍住喉頭的腥甜,身體微微發顫的問:“你手裏,拿的是什麼?”
“這?”
陸文龍還以為殷牧悠要分一杯羹,便眉飛色舞的說了起來,“這是草民偶然間發現的,其味極其細嫩,且取之不盡!我已殺了他好多次,他都會在一段時間之內恢複原樣!”
一句殺了好多次,讓殷牧悠震耳欲聾,猶如晴天霹靂。
他看著陸文龍手裏的那團血肉模糊的肉團,朝下方蹲了下去。
在所有人眼裏,大約這一團東西已經死了,不會察覺到痛感了,可殷牧悠的眼眶卻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你殺他數次,他又一直恢複,你難道不會害怕這是山裏的精怪嗎?”
“……精怪?”
殷牧悠眼瞳裏染上了怒火:“他若成凶煞之物,午夜時分,定然取你狗命!”
殷牧悠字字都砸在陸文龍的心上,他呼吸發顫,總算是從過度的饑餓當中蘇醒了過來。
望著手裏的東西,再想起他曾連續好幾日叼東西給自己吃,陸文龍對殷牧悠的話已經醒了大半。
陸文龍尖叫起來,把手裏的肉團丟了出去,連滾帶爬的逃離:“啊啊啊——”
殷牧悠大喊了一聲:“褚,抓住他!”
“諾!”褚從後方鑽出,像拎小雞一般把陸文龍捉住。
因為殷牧悠下到溫莊來,這可是稀罕事。就連四周的農戶也在附近圍觀了過來,恰好聽到了殷牧悠之言。
他們的臉色都逐漸泛白了起來。
大荒之年,已經死了不少人。
這些天溫莊日日有喪事發生,白幡和黃紙幾乎灑滿了溫莊,能複原之物未免太過詭異,倘若真如殷牧悠所說,那溫莊就要遭受大災啊!
許多人的眼裏已經染上了怨毒,直直的望向了陸文龍。
“連山裏的精怪都敢吃,難怪溫莊會連續受災兩年!”
“陸文龍的所作所為可真是連累咱們啊!”
耳旁傳來議論聲,殷牧悠撕碎自己的衣衫,將那團血肉模糊之物包裹了起來。
殷牧悠一步步走向了陸文龍,發現他的手裏還攥著一把石刀,石刀極鈍,還沾染這堯寒的鮮血和碎肉,殷牧悠氣得發顫。
“用這種東西,你知道他會多疼嗎?”
陸文龍尚未明白殷牧悠說什麼,嚇得神色都有些不正常了。
他愣愣的望著殷牧悠,而殷牧悠下一句話,便讓他心膽欲裂。
“他越是疼,就越不會放過你,你有幾條命賠給他?”
陸文龍牙關打顫,手裏的石刀應聲而倒:“求亭侯救我!”
眾所周知,溫家出過仙人,識得一些法術,就算殷牧悠身上沒有靈緣,也應當會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