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緹:“……”
兩人又你看我, 我看你的嫌棄。
“他和溫琅一樣是人類,這就是褚的優勢。你不早點想著去化形,脾氣還這麼暴躁,到處咬人……”
容緹後麵念念有詞的話堯寒已經聽不下去了,隻唯有一件,徹底入了堯寒的耳。
人?
九命貓妖其命有九,他已去其八。自複生後,堯寒幾乎都是被殷牧悠抱著不撒手的,他還從未想到這些。
一個念頭漸漸浮現在腦海,堯寒的心髒跳亂了好幾拍。
化形!
“死魚,我問你,怎麼化形?”
“鮫人生下來就是這樣,你問我?”
堯寒眼露凶光,鮫人最擅長撒謊,不逼不行。
他一口咬在了容緹的腿上,又讓容緹哀叫連連:“住口!怎麼除了溫琅,你對誰都這麼凶!”
“說不說?”
容緹半咬著唇,楚楚可憐:“我也隻是聽說。”
“聽說也得說。”
容緹被他噎到吐血:“你才修煉五十年,化形的起碼修煉五百年才行。”
得了辦法,堯寒自然開心,尾巴也搖動兩下:“那我就修煉五百年再說。”
見他歡騰得要回去,容緹望向了他:“站住,你當真是這麼想的?”
“嗯?”
“堯寒,你別忘了,溫琅他是人,就算永遠靈緣仙根,也不一定能活到你化形的時候。”容緹蹲了下去,同堯寒對視,語氣也變得低沉,“到時候,你該怎麼辦?”
把美好的東西戳破,血淋淋的呈現在他的麵前。
鮫人最擅長的,便是蠱惑人心。
那一瞬間,堯寒眼中的笑意全都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片寂靜的扭曲,像是混沌不清的黑霧,吸入一點點都是致命傷。
“有多少年,我就陪著他多少年,到時候再去尋他的轉世。”
“別忘了,你在尋找溫琅轉世的時候遇到了誰。最後這條命,你也想丟掉嗎?”
就算現在提到那個名字,堯寒還是會露出殺氣。
這份惡意如此純粹,冰冷刺骨,渾濁而深沉,像是望不到邊的淵藪。
容緹適當的收回了自己的言論,可歎他竟然不忍心再刺激堯寒。明明他的本意是想讓堯寒發瘋,最好把王都弄得天翻地亂才好。
一想起殷牧悠,想起褚,想起齊嵐,他忽然沒了那個心思。
“齊嵐說……”
“他說既然珍貴,那便好生保護著。”
“他於你獨一無二,你便把他看牢,不要讓任何人傷害他。”
不由的,他竟重複了齊嵐的話。
容緹自己都愣住了,幽深的眼瞳在黑暗裏泛起淡淡流光。
跟這群人在一起的時間越長,他的變化越大。
到最後,連自己都有些不認識自己了。
堯寒身上那股陰冷的寒氣消失不見。
他厭惡一個人,一提到名字便惡心憤怒,想要食其血肉,教他不得好死;他也曾喜愛一個人,光是想起,心中便會泛起溫暖光明,從此隻剩下一腔柔情,恨不得將自己的一切都捧給她。
這兩種感情截然不同,幹淨而純粹,熱烈而尖銳。
“我知道了。”
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轉眼進入沉沉的黑夜。月光已從烏雲間露出,正掛於碧樹之上。穿透那些雲罅,落下一地猶如碎玉般的柔光。
塘前波光粼粼,銀霜泅染於水麵,表麵仿佛蓋了一層細雪。
堯寒的心也變得溫柔起來,仰著頭,朝容緹說道:“多謝。”
容緹捂住了臉,隻露出一雙眸子,格外震驚的看著他。
他聽到了什麼?
那個堯寒,竟然朝他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