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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進入了令人難堪的沉默。

林永哲覺察到自己問錯話,局促不安的捏著西裝褲,膝蓋處褶皺汗漬浸染,開出暗灰色細瓣小花。

藍山視線看向別處,有同學向他招手示意,怕是要錯失某位老教授的珍貴講座。

他說:“我要去上課了。”

並未說下次再見。林永哲心緒忽然浮躁不安,他連忙捂住嘴,生怕自己開口挽留藍山。

藍山終於走遠,他踉踉蹌蹌起身,將腳掌小心翼翼嵌入剛剛藍山站定的地方。有幽幽淡香鑽入他的鼻尖。頭頂長廊上有藤蘿花纏繞,淡紫色花朵悠然的立在那兒。

有無數美麗花瓣含香飄散。頃刻蓋住藍山身上那淡然香氣。

林永哲感官忽然覺醒,那是他送給藍山的第一款香水。路易威登的毒藥。

原來他也未曾忘記他。

他像僥幸一般,心裏突突跳的厲害,真怕這隻是個誤會。但此刻他心裏似長了草,無論如何冷靜不下來。

隱隱他看到藍山靠在台燈下衝自己笑,露出尖尖犬齒,可愛至極。林喜極而泣,慌忙撲過去抱住他連連問著:“你原諒我了嗎?你原諒我了嗎?”

藍山仍似那日隻是笑,嘴角慣常的緊抿著,眼睛裏的倔強令他不寒而栗。

林永哲猛然驚醒,原來隻是場夢,他喃喃歎息,他躺在床上兀自傷感了會,不明白人生為何兜了圈又返還到原地,然又不是那麼回事,中間經曆過的那些劫難如此清晰令人痛徹心扉,他感到莫名的困惑。

牆壁上還掛著淩慧敏靚影,那日正是全家去公園郊遊,淩慧敏巧笑嫣然,一臉慈愛的抱住懷中嬌小頑童。這張照片恰是林永哲親手拍攝。

他不覺潸然淚下,慨歎人世無常。他呆呆得凝視相片中人半晌,似幡然醒悟,跳起來擁抱小小林慈,連日來孩童鮮有見到父親如此爽朗笑容,連忙趁勢摟住父親臂膊。

人生苦短,他應珍惜眼前人。一係列打擊令他真正成熟,昔日曾叫他耿耿於懷的,那些叫他憤怒的理由忽然就是去了意義,多麼不值得,隻顧計較個人得失,計較個人付出,反而怠慢兩人間珍貴情感,多麼不值得。

☆、第 32 章

林永哲如枯木逢春,翌日精神奕奕去美容院做整體造型,穿最時髦而又精致得體的時尚男裝,生生年輕了十歲。

開著新車去接林慈。

小小孩童亦有虛榮心。逼迫旁邊小友對英俊父親施注目禮。

她清脆聲音宛若鶯啼,無比自豪的向世界宣告:“那是我爸爸!”

平日可不見她興致如此好。來接她,她要小聲嚷求:“爸爸,你的胡子該刮了,南妮笑你滿臉清渣,落魄似流浪漢。”

他不禁駭笑,哪裏有開好車的流浪漢。可是小孩子的世界亦是複雜而又奇特的。

他下車靠在車門上,笑得慈愛,給小小林慈,賺足麵子。

傍晚他叫保姆多留三小時。他迫不及待去銘申大學瞎逛,隻盼能無意邂逅藍山,再有幸說聲:“嗨,好巧,橋邊有家餐廳食物味道很好,我帶你去看看。”他仍記得藍山喜美食喜到極點。

說完又覺得自己過於武斷,對方可能會不高興,畢竟他還是不敢斷定藍山對自己的感情。

從始至終他對藍山都沒有十足把握。他愛他,當然無可爭議,然藍山於他呢,是否一般情深意切。

況且自己也不比往昔了。又添了歲月痕跡不說,孩子也可能成為兩人交往關係的芥蒂,還有他現在又是殘疾人,走起路來顛簸得像個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