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也不敢動彈,任由她打罵,任由她宣泄。
廳內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聲,聲聲悲愴痛苦,仿佛要把肺咳出來。
突然,又是一陣嘈雜的驚呼聲,堂內一片混亂。
“啊,戚少遊的臉怎麼腫得象豬頭?”
“是啊,顧紫烈的麵瘡沒了,怎麼變成他一臉紅腫了?”
“這是不是就叫做報應?”
“冤孽啊!”
程書澈這才露出狡黠了然的笑容,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顧小七,別哭了,我幫你報仇了。”
顧紫烈停下動作,錯愕地愣了愣,屏息眺望。
隻見沒了麵紗的戚少遊滿臉通紅發脹,原本俊俏的模樣已經辯認不清,眼睛被擠成一條縫。他沮喪地垂下頭,就像是鬥敗的公雞,哪裏還有身為新郎官的意氣風發。
“是你?”
程書澈鬆開她的手,用雙掌包住輕揉,“不是我,是章曉曉。”
“恩?”顧紫烈不解。
“你這小笨蛋,人家給你吃就吃,什麼都不知道就吃下肚子,活該你滿臉膿包。”程書澈揉了一會,才牽著她的手跨出是非之地,“她給你吃的東西是金葉國槐的葉子和莢果製成的素餅,金葉國槐的花、葉、莖皮和莢果都是有毒的。”
顧紫烈抬頭環視,“這條大街每家每戶都種植槐樹,我也常拿槐葉的果實吃。你怎麼能肯定是章曉曉?”她們是一起長大的好姐妹,她無法相信章曉曉會如此狠毒。
“沒錯,這些都隻是普通的槐樹。”程書澈拉著她出了威遠鏢局,大街兩側槐樹茂密生長,鬱鬱蔥蔥。“而在你家柴房旁,卻種著一棵樹齡不長的金葉國槐,與普通的槐樹並不太一樣。”
“我不信。”顧紫烈眼中的失落愈加明顯,那棵樹是三年前從別處移來的,是她和章曉曉一起種的,她不知道竟是有毒的……
“你看看戚少遊,我把這些天章曉曉送給你的素餅都送給他吃,你看看他是什麼模樣?”程書澈很想敲開顧紫烈的腦袋,是不是榆木做的。
顧紫烈還在掙紮,“可是他沒有麵瘡啊?隻是紅腫。”
“你們的體質不同,毒性發作的方式也不同。”
“我不信,明明是你剛才給他吃了藥丸,他才會那樣的。”
“你……”好心當成驢肝廢,程書澈轉眸一滯,說道:“好吧,是我給他吃的,是我害他的,行了吧?”
程書澈氣極,拂袖而去。
不就是開個玩笑嘛,要不要如此當真啊?顧紫烈委實不了解程書澈的脾氣,時而溫柔如春,時而淒厲如冬。
*
是夜,姑蘇城又發生了好幾起失竊事件。同樣的西湖柳月,同樣的洗劫一空。
人們似乎已經習慣怪俠菊燦燦的率性而為,隻要事不關己,也便高高掛起,不予理會。
“七小姐,我求求你了,我不要睡你那屋。”素晴搖著顧紫烈的水袖,哀求道。“昨晚夫人前來敲門,我嚇得不敢動彈,她差一點就破門而入了。”
顧紫烈打了個哈欠,仰頭倒在床榻上,“恩,以後再說吧。”
“不行啊,小姐。”素晴淚流滿麵,“後來章大媽也來敲門,在門口說了很多的話,我躲在被窩裏,也聽不太真切。害我整宿沒敢合眼。”
“你好吵,我要睡了。”顧紫烈翻身掀起被子蓋在身上,蒙頭大睡。
俠盜為何非得半夜才活動呢?顧紫烈想不明白,似乎古往今來都是如此,她也依葫蘆畫瓢,夜黑風高好辦事。
一年前,怪俠菊燦燦出沒行竊,劫富濟貧。在消失二十年後重出江湖的俠盜,並不是原來的那個菊燦燦。
而是眼下躺在床上呼呼大覺的顧紫烈顧七小姐。
要說顧紫烈為何要假扮怪俠菊燦燦,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偶然有一天看到後院的西湖柳月花開正盛,而她正好無聊,便偷摘了一朵假冒心中的大英雄菊燦燦劫富濟貧。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從此一發而不可收拾。
西湖柳月的花期不長,她能活動的時間僅限於每年的三至八月,活動不算太頻繁。
睡至日上三竿,顧淨風一聲咆哮,才把顧紫烈從床榻上震了下來,揉著眼睛迷迷糊糊打著哈欠。
“七兒,爹決定了。”顧淨風雙手負後,走路有風,腹上的肥肉抖了好幾下。
顧紫烈坐在地上懶懶地回了句:“決定什麼?”
“決定為你比武招親!”
“啊?比武招親?”瞌睡蟲一下全跑光了,“爹,是不是覺得城中被我揍過的人太少了?所以,找齊讓我一次揍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