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段(1 / 2)

連程罡都不禁懷疑程書澈的體質,是不是服用過強身健體的藥草。

程書澈卻邪氣地回道:“爹,我服了自製的藥丸,也是強身健體的。”

程罡聽得如此一說,也不再追問下去。

三日之後,周府大婚。身為周君玦的八拜之交,焉有不到場之理。而他的到場卻是身負使命。

嗩呐宣天,鑼鼓齊鳴,周家偌大的宅子內已是賓朋滿座。

廳堂之上首座的二人是自寺廟靜修回來的周老太太,她一身絳紅色的褂子,發髻處插了一朵喜慶的迎春花,眼底眉梢有掩飾不住的笑意。

另一側則坐著周家大族長,周君玦的三叔公周佑祥,他一身黑色的褂袍,嚴謹有餘而喜慶不足,相貌清臒,須少花白,眼神飄浮,盯著廳堂口四下搜巡,時而望向立在他五步之遙的孫子周錦鐸,目光中傳遞晦暗不明的神采。

而這一切,正好落在居於堂下首座一身珠紅色打扮的周母柳荊楚眼中,她悠閑地抿了一口茶,嘴角邊帶著嘲諷的微笑,卻被她舉起的茶盞蓋住,不被人發覺。

周佑祥是周家輩份最長的男子,族長一位自是非他莫屬。幼年時,由於他的生活並不平坦,因他資質平庸,沒有得到父輩們應有的關注,他為此耿耿於懷,認為父親是因為他庶出的關係而冷淡於他,多年來懷恨在心,一直伺機打擊長房。然而,周家長房代代人才輩出,雖人丁稀少,卻個個聰穎過人,連當家主母也不落人後,將盛鴻軒牢牢掌握的手中。以至於身為偏房的他們一直以來,隻能在鄉下管理周家的田家,靠收佃租維持生計。

周君玦的猜測並非無中生有,周佑祥對他們多年來一直虎視眈眈,鑽著空子想要分薄盛鴻軒,幾次三番到周府吵鬧生事。念在同為周氏子孫,他們也並無過份舉動,也不便趕盡殺絕。

祖父以及父親的猝死時間、地點都極其巧合,三十歲那一年的清明節掃墓歸來。這也是周家長、偏二房一年中少有的幾次交集之一。

“我聽說這侄孫媳婦是隆祥莊的大小姐,庶女,怎配當我周家的新任主母。”吉時未到,周佑祥便已坐不住了,忍不住發難。

老太太一手捂住耳朵,左右捏了捏,隻當沒聽見,清了清嗓子,端坐翹首。

柳荊楚優雅地放下茶盞,雙手交疊於腿上,客氣地回道:“三叔,庶女也是許家大小姐,如同您是我們周家的族長一般。您說是嗎?”她的聲音不大,溫婉適中,隻有堂上二人可清晰入耳。

老太太眼角餘光一掃,投以默許的微笑。正色麵對廳堂中吵鬧的一眾孩童,心中暗忖,年底或許就會有曾孫可抱,要是三年抱倆,那就更好了。

“哼,老夫可是讀過聖賢書之人,哪象這許家大小姐,聽說隻會賣茶葉蛋。”周佑祥自恃甚高地撫了撫下頜的長須。

“我周家也不過是賣茶的,賣不掉的茶正好可煮茶葉蛋,一舉二得,何樂而不為?”柳荊楚不急不緩,眉宇間的笑意更擴大了一些。“再說,周家的當家主母認得銀子,會賺銀子,自是商人婦的首要,讀聖賢書又有何用。”一席話,夾槍帶棒,順帶將周佑祥說得吹胡子瞪眼,沒了下文。

“大伯母,我聽說許家大小姐原是妾室,為何扶正呢?”一直立在身側不發一言的周錦鐸見自家祖父落於下風,隻得挺身而出。

柳荊楚料他會有此一問,神色從容,卻又露出幾分神秘之色,輕聲說道:“我這媳婦兒天生就是主母的料,這才進門幾天,便懷了身孕,扶正是自然的,你們說呢?”她早已和周君玦套好說辭,既不能讓他們發現許慕蓴之於他的重要性,又不能讓許慕蓴被看輕。

“伯母的意思是,懷有身孕才被扶正的?可這還不知是男是女呢。”周錦鐸警惕地一問,他自幼跟在周佑祥身邊,言傳身教之下盡是對長房的不滿與敵意,方方正正的臉上寫滿疑惑與揣度。

“又有何妨,這可是我們周家的長孫。”柳荊楚將帕子掩在唇邊,把她泄露的得意之色盡數掩去。

“伯母……”周錦鐸正想詢問些什麼,卻被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打斷。

顧紫烈眼花繚亂地看著大宅院的一幕幕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忍不住輕歎搖頭,揪了揪程書澈的衣袖,道:“怪不得周公子不讓他娘子有孩子呢,真是洪水猛獸啊!”

“你才知道啊?”雖然傷口已日漸好轉,卻難掩麵色的蒼白,程書澈虛弱地回了她一記,“以後再不問清楚就亂來,哪一天,我真的不在了,有你哭的份。”

“你會不在嗎?”顧紫烈緊張地問道。

“會,有一天我會先你而去。”是被氣死的。

“那不行,我得比你先死。”顧紫烈搶著說,經曆過幾次較大的流血事件,她痛定思痛,發現醒著的人比暈迷的人還要揪心,還要難熬百倍千倍,是真正的備受煎熬。所以,在有生之年,也要讓他嚐一嚐。

“放心,我會救活你的。”程書澈淡淡地笑了起來,“別忘了,我可是妙手鬼醫。”

說話間吉日已到,一雙人兒大紅喜袍粉墨登場,各執紅綢一端,緩緩至門前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