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的病人來來往往,手術車一個接一個,滿耳的都是哭聲和安慰聲,如果不是閨蜜受傷,她一刻也不想在這兒呆。
慘白的燈光打落在臉上,那一串串的吊瓶,讓人難受不堪,隻能靜默著,遭受著這種心靈的煎熬,好像心就在一個滾燙的火爐邊,一點點靠近,一點點消磨著人的靈氣,整個人好似被人抽去了魂魄一般,傻傻地呆在座位上。
她也清楚,每一位作父母的心裏更難受,偷偷瞄了一眼易阿姨,默默地守望著那扇白色大門。
“嘩”地一聲響……
所有人如餓獸般撲了上去,目光如此堅定,定在他一個人身上。醫生取下口罩,“女士,我們已經盡力了!”
這句話就好像釘子一寸寸紮進每一個人的心,每一個字都如同地獄裏煉獄一番,無情地輒骨的疼。這傷口,如同血一滴一滴淌下去。
易阿姨撲跪在了地上,“醫生,救……救……我女兒,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求您了……求您了……”不住地搖動著醫生的手,一次,兩次,三次……
“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你快起來吧!和女兒快說說話吧!”
易阿姨猛撲,卻爬在了地上,她又爬了起來,像瘋了般衝進了搶救室。
易雯鈴的臉上的繃帶裹了一層又一層,眼睛緊閉,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搶救的設備還是那麼多。阿姨抓住了她的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麵龐上,盯著女兒的臉,淚從口裏流下去,鼻涕一點點掉下來,嘴的那個弧度,真是痛不欲生。
“鈴鈴……你快醒醒,快醒醒……”嗚咽聲已吞沒了話語聲,輕輕地搖著她的胳膊。
“鈴鈴,快醒來,我帶你回家,你還記得我們門前的那棵桂花樹嗎?好大好大的,每年你都吵著要吃桂花餅,我們回家,我給你做好多好多,我們就吃著桂花餅到桂花樹下去看月亮吧!
咱們一家四口人喝上一點桂花酒,那真好,你快醒醒吧!你咋偷懶了,還不醒來,快醒來,不然桂花餅讓你哥哥偷吃光了,快醒……來……快醒來看看我和你爸爸,我們都在這兒了,你醒來了我們就立馬回家,你回家了我讓你玩遊戲,讓你玩電腦,你快醒醒吧,我求求你了,別嚇到媽媽呀……”輕輕地搖著女兒的手,涕泗橫流,聲淚交加……
指頭微微一顫,眼皮盡力地張開,微微笑了一下,“爸……媽……我……我對不……起您們,我是……媽媽的……小棉襖……”聽著她的聲音,思妍的心撕裂了。
“我很……很高興……成為您們的……的女兒……”叔叔一手抱著阿姨,一手抓著女兒的手,跪在地上,淚要流幹似的。
“別哭,別哭……爸……媽……”
鈴兒扭動了一下指尖,叔叔阿姨錯了一下位置。
思妍的淚流得已淹滿了眼角,雙手握住了她的手親了上去,唾液一成了線條,在口角扯斷。
“思妍,好……好閨蜜……別……恨他……照顧……好自己……”
“和你,我是……全天下最……最幸福……褔……”手從思妍的手中慢慢滑落,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淚水從鬢頰流了下來。
哭,這是一個哭的時候,淚,夾雜著鼻涕,慘不忍睹的場麵,呼喊聲,好像把心要揪上來一樣,一分一秒,直至淚已流幹,抽搐得頭昏,伏在了地上。
這裏,青山背綠水,老木蔥蔥鬱鬱,隨著這條河,讓她遠行吧!
鳥在林間歌唱,那個美麗的山崗,有盛開的野花,四季都是那麼美,最重要的是這裏的八月,桂花十裏飄香,就在這兒,回到了桑梓地,望著熟悉的山水,她在天國會開心的,也會看著我們的。
看著這墓碑,心裏真不是滋味,生離死別,絞盡了所有的神力。
“鈴鈴,這就是我們的家,我和你爸爸永遠陪著你,你看到了嗎?那就是我們門前的那棵閨花樹,這就是那條戀溪河,記得嗎?你小時候脫光了在裏麵洗澡,真是太淘氣了……”叔叔阿姨的淚又開始噴湧。
“鈴兒,我會經常來看你的,你在遠方一定要開開心心的,不然就不漂亮了,有時間了我會到南湖去看看,脫光了腳也走走,你不許笑我,一定要開開心心的,我的好閨蜜。”
思妍回過了頭,又向後看了一眼,白色的燃燭,還有一些鮮花,還看見了她那張最甜美的笑。
在這個斷腸的日子裏,哪有心思去學習呀!思妍休了三天假,窩在宿舍裏,整天飽飽的,一口飯未吃,舍友端了又端,換了又換,整天不吃不飲。
這一切,江簫還未知。
月亮去了,太陽爬上來了,新的一天開始了。
思妍慵懶著爬起來,昏昏沉沉地出去了。
孟軒文已經打了n個電話了,現在手機都關機了。
他一路打聽,終於追到了南湖。
思妍果真在這兒。
孟軒文悄悄地靠在了她的身邊。痛苦中的人沒有一點知覺,腳步聲都聽不見。
他拍了一下她的肩,“你真的在這兒,找得我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