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她沉寂如潭的眼中再也不見本該的稚真與無憂,有的隻是淡淡的冷漠,“我想洗澡換一身衣裳。”
辛良點點頭,出門吩咐小二燒水,既而又轉回了房中。樓下的大堂裏坐著吃包子的黎塵三人,俱同時抬頭看到出來的辛良和她臉上消散的愁容。
雖說是在孟棲棲的神思裏,但一切都是真實發生,她們的所有感覺還在,會饑餓困頓乏累甚至還會肚子疼。所以,辛良在客棧住了幾日,她們也就在客棧住了幾日。辛良這個人對於住還是很有講究的,就算那晚行的再匆忙,選的客棧倒是這城裏數一數二的。
黎塵很餓,看辛良進屋後低頭就是不住的吃,尹臣坐在對麵輕笑睨著她。黎塵不像養在深閨裏的小姐,行事裏總是含羞帶怯,偶爾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又是美不勝收,做任何事或是吃東西卻又帶著些肆意,卻又像受過極好的教養,不曾逾矩讓人相處舒心。
“你最近怎麼這麼能吃?”念清夾起的包子被人半道截了去,大惑不解。
“你以為每天爬在房頂上不用消耗體力嗎,我還得日夜替辛良和孟棲棲憂心。”黎塵一臉悲憤裏全是憂心,唉,早知道就不要先知道故事的結局了。
“阿黎。”尹臣笑道,“我有一事不明想問問你,這裏的時日是否也與外界相同?”
黎塵托著腮幫想了會兒,正身道,“這裏發生的事情不過是現實世界的彈指間,所以你放心好了?”
“阿黎。”尹臣又叫了一聲。
“嗯?”黎塵用筷子抵著下巴,等著尹臣接下來的問題。
“想吃蓮花酥麼?”尹臣頭偏頭望向向窗外閑閑道,他這裏剛好能看到街對麵的糕點鋪。
“想。”兩個聲音同時發出。黎塵一巴掌拍在了念清身上,壓低聲嗬道,“有你什麼事。”
尹臣輕笑起身踏著輕緩的步子走了出去,黎塵目送尹臣出門,轉頭就用力的瞪著念清,念清慌忙低頭將剩下的包子吃完。黎塵將目光投向二樓,等著孟棲棲的再次出現。尹臣手捧的荷葉上放著蓮花酥笑容盈盈的走回來時,二樓的房門也正巧打了開來。
孟棲棲隨著辛良走出來,洗淨的臉上透著股慘白,眼神空寂像是什麼都裝不下,卻又想盛滿了一切。她一步一聲清脆的鈴鐺響,手腕處隱約可見一絲紅線上係著的金鈴,伴隨著她的腳步清響引了不少人側目。
辛良走在她前麵眼睛掃過眾人,眉宇間的冷漠淡然,眼神中的警醒告誡如一根根芒刺刺向眾人。慌神撇開視線的人都會不解,這樣的小兒何須怕她,看了她又能奈他們何,可是誰都沒有再去看,隻是重新做回了自己的事。
黎塵想,辛良小小年紀便有如此銳利的眼光,便能有這般讓人不敢直視的氣勢。而白淨如瓷的臉上分明擺著的是精雕細琢的五官,哪裏像是個看透世事看慣生死的小兒。或許,辛良是上蒼的寵兒,卻又不是最寵的那一個。
“孟棲棲,你想回去看看麼?”坐下後辛良問道,她倒了一杯茶錢淺的啜著。眼睛被氤氳的霧氣遮住,讓人看不出此刻的情緒。
孟棲棲搖搖頭,“不想。”那天她已看到的太多,再看又能怎樣。
“那待會你收拾收拾便隨我回辛家莊吧。”辛良將頭從霧氣中抬起,眉間一如既往的淡然冷漠,隻是那垂下的眸子卻不曾看過孟棲棲一眼。
孟棲棲身子微微一顫,沉寂的眸中閃過些什麼,又陷入死寂,“我已沒有什麼要收拾的了,你說走便走吧。”
辛良點點頭,道,“吃完這頓飯啟程。”
小二將兩碗白粥端上,又端來一籠蝦餃,辛良啟筷夾了一個蝦餃放在口中,孟棲棲卻隻低頭喝著粥,辛良看了看她並沒管她。一頓飯她們吃得無聲無息,仿若兩個從不相幹的人,做著彼此不相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