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低低的樹木。清明剛過,穀雨將至,山坡上都綠油油的。

回到家裏,陳梅正做午飯,火還沒升起來。

“娘,我回來了。”李明言接過燒火的差事,看著娘依然有點豐潤的臉頰,真好,家裏人都還活著。

“上街幹啥去了”

“給大哥寫信。回來碰到胖嬸,坐牛車回來的。”

“你胖嬸娘家又給她送稻子了。”陳梅羨慕道,李家莊是沒有條件種稻子的,整個莊子坐落在山腳下的最高處,除了往西是山尾巴向上,剩下的哪個方向都是在往下走。河水地勢也低的很,有水運不上去,隻能種小米,玉秫秫,紅薯高粱等旱地也能長的農作物。

所以吃白米飯就顯得很珍貴,兩斤小米才換一斤大米,一般人舍不得換。

李明言有些想念大米飯的香味了,看到陳梅在往鍋裏下玉米麵窩窩頭,咽了一下口水:“想吃大米飯。”

聽到聲音的小妹衝進廚房:“大米飯,我也想吃大米飯。”

想到前年收成好的時候吃過一回大米飯,那滋味至今難忘,陳梅稍微猶豫了一下,大米飯沒有,小米飯還是可以管飽的。

握著的幹葫蘆瓢一拐,從玉米麵缸轉向小米缸。既然吃幹飯,那窩窩頭就放回笊籬,下頓吃,還得再炒幾個菜,家裏好幾口人呢。

小明禮問大嫂上街幹啥去了,又問有沒有帶吃的,聽到沒有失望的走了。

李明言深深的愧疚,實在無法麵對小妹譴責的目光,她就顧著給大哥寫信了了,其他的什麼都顧不得,農人就是無盡的忙活,也不過就是穿衣吃飯兩件事,她回來到現在連手機都沒有時間好好研究過呢,如果可以的話,用那個淘寶給小妹買點吃的算了,買了可怎麼運回來呢?

…………

她的目光轉向在灶台忙活的娘,四十出頭,還很精幹,穿著藍白碎花的斜襟棉襖,襖上毫無例外的贅滿補丁,連補丁都洗的泛白。腰上係個圍裙,這個圍裙都不能稱之為“裙”,隻能護住肚子那一片,正好在鍋台上蹭來蹭去的,長度甚至都不到大腿!

她可以去給人家做衣服掙錢,她的手藝可好了,當時十裏八鄉的社員過年的時候都來請的。不過那是十年後了,現在做衣服的人不知道多不多。

總之家裏的生活條件急需改善,從衣裳鞋襪,到住房。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李明言還有空指揮娘做飯:“娘,多放點油吧。”

“行,不放油菠菜不香。”

“娘,放個幹辣椒”

“行”

“娘,湯裏放滴香油。”

“行”

陳梅讓明禮給隔壁婆婆那兒送一碗幹飯一碗菜,一家人就開飯,飯桌上都說這飯香,好吃。

陳梅笑了,“你大嫂一直叫放油,能不香?”

一家人都在,除了老大李明海當兵入伍。剩下的老二李明湖十五歲,老三李明河十二歲,老四李明江八歲,小妹李明禮四歲。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雖然一家之主李振國很能幹,日子過得還是有點緊巴,孩子穿的衣服都是上頭哥哥姐姐穿破的,再縫縫補補。可是說除了老大,幾個孩子沒有一人穿過新衣服。

李明言是新媳婦,即便是童養媳,陳梅也沒有虧待她,結婚時也給她做了兩身新衣服,又是準備嫁妝又是準備聘禮的,在全家都緊巴巴的情況下,小明禮還光著屁股呢!不過不上學的孩子一般都沒褲子穿。

飯後李明言刷碗,沒有洗潔精,用後鍋的溫水刷,熱手去油汙倒也幹淨,隻是刷碗之後手上一股潲水味兒,難受的很,李明言又在心裏添加的一件想買的東西:肥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