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鈺本想掰開少年手的,卻看見他眼裡滾下了淚,神色越憤怒,這淚就越顯得他可憐。
他抬到一半的手,放了下去。
周文嘉不要他的沉默,提著男人衣領逼他回答:「你說啊!說你不喜歡她!」
像是已經知道了答案,少年臉上淚水越來越多,程鈺不忍再看,別開了眼。
他不想表弟難過,可他想到了含珠對表弟的態度,那日在書房,他才提了一句表弟與她合適,她就哭了。
她是真的不願嫁給表弟的。
那麼與其讓表弟繼續執迷不悟,與其讓表弟怨她心狠,不如他來扛下表弟的怨。
今日的一切,本就是他惹出來的。
看著背對他坐到長椅上無聲落淚的少年,程鈺低聲承認道:「是,我是喜歡她,喜歡她膽小害怕的樣子,忍不住想去護她,喜歡她溫柔如水的樣子,忍不住想被她關心照顧,喜歡她做的糕點,喜歡她繡的針線,喜歡她哭喜歡她笑喜歡聽她說話……對不起文嘉,我決定以後都會對表妹好,直到她喜歡上我,你怨我恨我我都不在乎,除非她又變成了原來的表妹,除非她不喜歡我,我不會把她讓給你。」
周文嘉眼淚漸漸止住了。
他望著遠處的竹林發怔。
表妹還會變回去嗎?他不知道。表妹喜歡程鈺嗎?
腦海裡浮現她因為看到程鈺羞紅的臉龐。
周文嘉閉上眼睛,微微仰著脖子道:「你不配當我表哥。」
程鈺笑了笑,坐在他旁邊,麵朝相反的方向,「隨你,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我表弟,你喊我我就應,你不喊我我也不逼你。不過你跟我怎麼生氣都行,這事別跟表妹說,也別鬧得人盡皆知,既惹她為難自責,又讓舅父舅母難過。」
周文嘉冷笑,瞅著他側臉道:「別以為我怕你,你等著瞧,我能讓表妹喜歡我一次,就能讓她喜歡我兩次,隻希望你到時候有個男人樣,收起你那些心思,別再糾纏表妹。」
程鈺唇角上揚,看著他道:「既然這樣,那你我做個約定,輸了的要心服口服,主動退出?」
嘴角的笑意,說不清是對自己的自信,還是對少年的不屑。
哪種都是挑釁,周文嘉憤而起身,居高臨下瞪著他:「賭就賭,我怕你不成?」
程鈺笑而不語。
周文嘉自認沒有他那麼厚臉皮,實在氣不過,一刻都不想再在他這裡多留,拂袖而去。
餘光裡少年的身影消失了,程鈺才斂了笑。
先是恃強淩弱威逼她們姐妹,現在又以大欺小,他可真是越來越出息了。
隔著衣裳,按按懷裡藏著的從最信任他的阿洵那裡偷來的香囊,程鈺煩躁地揉了揉額頭。
鬼迷心竅,他真是鬼迷心竅了。
東屋裡頭,將阿洵哄著了,含珠平躺在床上,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身上的男人中衣,眼睛一寸寸打量屋裡的陳設。
這是程鈺未來妻子的房間,等程鈺定下婚事後,現在這些擺設肯定都要換的。
他又會娶什麼樣的姑娘?
亦或者,他會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冷冷的一個人,罕有溫柔的時候,含珠完全想像不出他與妻子琴瑟和鳴的情景。
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含珠扭頭。四喜見她醒著,心虛地笑了笑,湊近了道:「姑娘,二爺有事要與你商量,問你現在方便說話不,舅夫人在西屋歇下了,嘉少爺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