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捨不得。
次日早上,含珠起來地格外早,收拾過後早早領著如意去了前院。
還沒過元宵,楚傾不用上朝,但他習慣早起練武了,練了一會兒聽富貴說女兒去看弟弟了,楚傾笑了笑。他這個長女,這幾年幾乎就是把弟弟當兒子養的,姐弟倆頭一次分院子睡,肯定擔心。
他直接穿著那身寬鬆的白袍去了後院。
含珠已經進了屋,屋裡燒著地龍,暖暖和和,還沒點燈,很是昏暗,照顧阿洵的嬤嬤要點,含珠沒讓,歪坐在床上看被窩裡熟睡的小傢夥。五歲的男娃個子也不高,被子裡腳底下卻鼓出了四團,含珠伸手進去摸,摸到毛茸茸的狗腦袋。
敢情阿洵把四隻小奶狗都抱到床上了!
怪不得睡得這麼香。
含珠重新掩好被子,低頭去親小傢夥。
楚傾挑簾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那一瞬,他的心就像在溫水裡泡了一遍,說不出來的舒坦,可是看著女兒嫻靜溫柔美麗的側臉,心底緊跟著湧上來濃濃的不捨。女兒十五了,是大姑娘了,很快就要跟程家的臭外甥定親了,最晚明年,也要被人搶走了。
沒有打擾姐弟倆相處,楚傾悄悄退了出去,走到外麵,看著東邊漸漸變亮的天空,從沒有哪一刻,楚傾如此希望日子過得慢點,就算不能倒回女兒剛出生那一日,也要再慢些,讓他能多將女兒護在羽翼下一年兩年……
可惜日出日落,四季輪迴,從不為任何人變慢。
出了正月,日子一天天暖和起來,迎春嫩黃清新,紅梅燦若朝霞,桃花更是一片片粉雲一般,厚重的冬袍漸漸也變成了輕薄飄逸的春衫。
眼看明日便是三月十五,秀女們進宮的日子,這日楚傾特意告了假,在家陪一雙嫡出兒女。
「姐姐你給我拿著,風箏要把我拽起來了!」阿洵望著天上的老鷹風箏,興奮地啊啊直叫。
含珠笑著接過線軸,馬上就有一股大力似乎要把她拽起來一般,但她可不是小孩子了,左手穩穩地拿著,右手捏了捏阿洵白白胖胖的小臉蛋,「明天姐姐要進宮了,阿洵好好吃飯,姐姐回來要檢查阿洵有沒有長個子。」
這一去要先在宮裡學一個月的規矩,然後才是正式選秀,離開這麼久,肯定沒法瞞住阿洵,不如直接告訴他實話,讓他漸漸習慣與姐姐長時間分開。
阿洵月初已經為此掉了一次金疙瘩了,半個月下來早接受了這個事實,認真點頭道:「我長高高的,長到姐姐這裡。」伸著小胳膊往姐姐身上夠。
含珠揉了揉他腦袋。
楚傾在後麵看著,眼裡全是不捨。
白日一家三口玩了一天,傍晚阿洵吃完飯就困了,早早回房歇下。楚傾有無數的話想叮囑女兒,但真到了這時候,竟不知從何說起,隻撿緊要的囑咐道:「明日你們都會分到兩個宮女,伺候你的一個叫靈芝一個叫紫蘭,畫像都記住了吧?」
含珠點點頭,笑著道:「爹爹放心,女兒絕不會認錯人的,靈芝左耳垂後麵上有顆痣,紫蘭脖子上有一顆,女兒都記住了。」怕安排好的宮女被人李代桃僵,楚傾考慮的十分周到,連二女的特徵都告訴她了。
父女比較起來,楚傾倒成了更緊張的那個。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楚傾苦笑,但並沒有尷尬,看著女兒道:「別嫌爹爹囉嗦,以前爹爹對不起你,這次選秀關係到你下半輩子,爹爹沒法不緊張,就怕一步沒想到害了你。」
他是心疼女兒,但好處可都一點不漏地都落在了她身上,含珠眼圈不受控製地紅了,忍著淚道:「爹爹放心,女兒到了宮裡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絕不讓爹爹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