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
龍顏大怒,程敬榮早就跪了下去,一手撐地叩首道:「皇上息怒,臣知罪了……」
「你有什麼罪?」明德帝冷聲質問。
程敬榮額頭觸地,聲音悲慼:「臣有三罪。其一,臣不該偏心幼子,因怕幼子將來地位不如大哥,本事不如二哥,便想替幼子找門好親事,再給懷璧兄弟尋差些的親事,如此幼子有妻家撐腰,在兩個兄長麵前都能抬起頭,後來懷璧自作主張欲娶楚氏,臣一時糊塗,做下了欺淩懷璧之事。」
明德帝哼了哼,等著他繼續。
「臣罪其二,治家不嚴。次媳楚氏懷孕後,長媳吳氏嫉妒楚氏有孕,尋人借子,臣失察,直到吳氏孕後才發現端倪,為保王府上芐體麵,臣瞞著懷川給吳氏灌了落胎藥,一屍兩命。臣罪之三,教子無方,沒能跟懷川解釋清楚,也沒能及時勸阻懷川,致使其承受不住喪妻喪子的打擊,欲同樣報復與我,犯下如此滔天大禍。」
他半真半假又自揭家醜,明德帝沒有理由懷疑這三罪,但他懷疑程敬榮還隱瞞了他旁的,「那為何懷璧會擔心楚氏在王府養胎會遇害?」
程敬榮目光變了變,抬頭時卻有些茫然,想了想道:「因為婚事,懷璧與我反目成仇,他謹慎些,臣雖不滿,也能理解。」
他字字不提謝氏,明德帝笑了,笑著笑著目光一寒,抓起硯台朝程敬榮身前砸了下去,「朕看你最大的錯是被女人迷了心竅!你為何偏心幼子?因為你偏寵他娘謝氏!設計懷璧娶顧家女,謝氏與你是合謀,懷璧送媳婦回娘家養胎,是不是也有謝氏的緣故?那女人是不是暗算過懷璧的子嗣?」
家宅不寧必有因,依明德帝看,靜王府的所有麻煩都是謝氏進門後發生的,如果不是謝氏迷惑了程敬榮,程敬榮絕不會放著兩個好兒子不偏心,反而去偏心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兒子,甚至偏心到寧可給程鈺兄弟娶小戶女也要為小兒子爭口氣。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程敬榮對小兒子的偏愛真的無話可挑,但這裡麵必定有謝氏夜夜吹枕邊風的功勞。
程敬榮不提謝氏,怕的就是明德帝將所有罪名都扣在謝氏頭上,一旦明德帝認定了謝氏是禍水,肯定會賜下毒酒或白綾。程敬榮不願謝氏死,他已經對不起謝氏了,不能再讓謝氏因為自己的錯喪命。
「皇上,臣、臣確實被她迷了心竅,但她絕非皇上口中挑撥離間的人。」程敬榮抬起身子,讓明德帝看清他臉上的苦笑,「皇上,臣有三個妻子,唯一愛慕的隻有對臣最冷淡的謝氏,可她不喜歡我,對我冷漠疏離,是臣為了討好她,才提出為懷川懷璧娶小戶女的主意,她起初不願意,是臣用小兒子的教養逼她,好讓她與臣站在一條船上,讓她再沒資格嫌棄臣……」
「不管你如何袒護她,都改變不了她禍亂家宅的事實。」明德帝不悅地打斷道,「這樣的女人,留下來隻會繼續讓你犯糊塗做傻事,既然你如此喜歡她,朕給她留份體麵,就讓她病逝吧。」
「皇上!」
程敬榮大驚,膝行著爬到明德帝跟前,叩首哀求:「皇上,臣已經沒了兩個妻子,如今連失兩子,又成了廢人,若是再失了她,臣下半輩子都再無指望。皇上,您見過嵐姐兒的,那是個好孩子,今日她親眼看見鈞哥兒被兄長殺死,對她已是致命打擊,或再失去母親,臣怕她想不開做傻事啊!皇上,臣求您了,饒過謝氏吧,臣真的知錯了,臣對天發誓,將來府裡再鬧出一件禍事,臣甘願以死贖罪!」
他連連磕頭,很快額頭中央就多了一片紅腫,連著那條空蕩蕩的袖子,瞧著很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