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能看到他唇邊的淺笑,看到他清亮眼眸裏那深沉的溫柔。他是那樣一個溫和柔軟的人,為了不讓她苦,他選擇自己默默承受。
什麼都說不出口,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唐知歆隻是哭,隻是緊握著他的手掉眼淚。
“我真的沒有事,好多了。”他說的很平淡,就仿佛是在說今天陽光很燦爛,微風很輕柔一樣,唇邊自始至終都掛著笑,“不要哭,知歆,不要哭。”
她還是哭,一直哭,聽到他說不要哭,她的眼淚卻怎麼都止不住。想著他的離開,想著他的苦,她除了哭便什麼也不能做。
“你若哭……”他伸出另一隻沒被她握住的手,輕輕為她拭淚,“我會心疼,會心裏難過。”
聽到他這樣講,她吸了吸鼻子,用力攥緊拳頭,想要止住淚水,不想讓他心疼,更不想讓他難過。
一旁的尚安逸已經悄悄退了出去,把病房留給了這兩個人。站在門口的簡宗赫也默默退到了病房外,退出了她的世界裏。
隻是一扇門,一堵牆,卻生生隔離出了兩個世界,那一邊的世界隻有那兩個人,除了他們彼此,誰也進不去。
“簡宗赫,你為什麼總比別人晚一步?”簡宗赫垂頭倚靠著牆壁,笑了笑,笑得很苦:“也好,終是有個人跟我一樣愛她的。還偏偏,那個人,也是她愛的。很好,這樣也很好。”
隻是一天之間,希望又變成絕望,他再不盼著能夠從朋友變成情人。
看到她為他哭,看到他讓她笑,簡宗赫便知道,自己再也得不到自己想要。
這世上總有那麼一個人,他讓你傾盡全力也想要得到,但終是求而不得。
唐知歆便是他簡宗赫心裏的那個人,求而不得,那便,那便放了吧。
門內的唐知歆已經止住了淚水,她坐在尚安閑的床沿,把他的右手緊緊扣在雙手間,很固執地對他問:“尚安閑,等你從手術台上下來的時候,我請你去民政局一日遊好不好?我有九塊錢,我們去拿證。”
尚安閑眼中閃過了一絲亮光,然後又黯淡了下來,他吸了口氣,沉默了會兒,又把那口氣長長地吐出,無力地對她說:“知歆,我不一定能……”
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她打斷,她緊緊咬著唇,倔強地對他說:“不要說!你能,你一定能!”
“如果你不能,我就忘了你,一輩子都不要記得你,再也不要記得你。”她極認真地望著尚安閑,望進他那雙猶如清泉的溫柔眼眸裏,極認真地對他說,“如果你不能,我就遠遠離開,我會再去街上隨便找個男人來戀愛。”
說到這裏,感覺到他手心微微收緊,她嘴角一彎,笑了起來:“你說,我還有沒有那種天大的幸運,再撿到像你這樣的一個人來愛我?”
他悶聲躺在那裏不回答,眼睛想要躲開她灼人的目光,卻又總忍不住移回視線去看她。
她再次俯下`身,貼上了他的鼻尖,在他細膩的肌膚上輕輕蹭了蹭:“尚安閑,我這輩子所有的運氣都在遇到你的那一刻用光了。你信嗎?你信我會再遇到一個像你這樣愛我的人嗎?”
“不會了,尚安閑,不會了。”她輕輕吻上他的臉頰,吻到他的下顎,吻到他的耳垂,在他耳際細聲說,“我的運氣一直就不好,從小到大,中獎也就中過五塊錢。所以,你不要指望我還能有什麼好運氣。如果你不能,那我定不會好過的。”
“尚安閑。”她抬起頭,再一次與他四目相交,一點一點地撫摸著他的臉,一遍又一遍地撫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尖,他的嘴唇,然後很認真很認真地對他講,“如果你愛我,那麼……那麼,尚安閑,你一定要好好的從手術台上下來,你一定要娶我,一定要用後半輩子來愛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