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就去醫院,上什麼學。」於立昭把課本抽出來,放在腿上翻著看。俞晏做鬼臉,發出奇怪的聲音,全都被她給無視了,隻好自討沒趣回了自己座位。
於立昭沒清靜一會兒,又感覺到背後有人用什麼東西輕戳自己的背。她有些不耐地轉回頭,卻見梁俊很不好意思地對她笑著,頓時覺得自己不太禮貌,便也對他笑了笑。
梁俊把手中的作業本轉了個方向對著於立昭,問得非常誠懇:「昨天這道題我還是不太懂,可以給我講講嗎?」
於立昭把整個身子都轉過來,認真地看起題來。然而沒等她看完,一隻手就從天而降把作業本拿了去。她翻了個白眼。
又是俞晏這個傢夥。
他坐在梁俊的後麵,於立昭後麵的後麵,剛才整個人都趴桌子上,手臂伸得跟長臂猿似的拿走了梁俊的作業本,看了一眼就誇張地叫起來:「這題啊,我會啊,數學是我強項,我給你講吧梁俊。」
梁俊哀怨地看向於立昭,於立昭聳聳肩,轉回了身。俞晏笑嘻嘻地拿起筆在草稿本上畫了幾筆,巴拉巴拉開始講。題他倒真會,也確實認真在給梁俊講,但這講法……估計連老師都難以跟上他的跳躍思維。講完了,他看向梁俊,問他:「懂了嗎?」梁俊回給他的是一張生無可戀的臉。
「於立昭。」班主任走進教室,向於立昭招了招手。
於立昭起身去講台。她總覺得,班主任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
錢雅君把於婧送來的戶口本遞給於立昭,交代她:「你媽送來的,收好別丟了。」
第一節課是錢雅君的英語課。她一直都很喜歡於立昭,上課時常點她回答問題,這節課也沒有例外。於立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gǎn],每每班主任向她看過來的時候,總覺得她的目光有一些意味深長。是什麼呢?她不知道,也不是太想知道。
也許她是真的太多疑了,生活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變化,很快她的第一個學期就要結束,寒假即將來臨,連學校裡也有了一絲年味。
最後一天,於婧到學校給女兒拿被子。這天天氣陰冷,學校裡的草木都結了霜,南方的濕冷滲透骨髓,所有人都裹得嚴嚴實實,學生也都在校服外麵罩上了大棉襖或羽絨服。
若隻是冷也就罷了,當於婧和於立昭一人一邊拎著裝被子的大袋子往學校走去時,臉上突然被滴到幾滴水,而後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一場雨就這麼毫無預兆地下了起來。母女倆加快腳步走到學校外麵的公交站台,腦袋上是淋不到了,但因為風大,雨斜打進來還是打濕了衣服。
周圍有很多像他們一樣的人,拖著大/麻袋捧著臉盆拿著蓆子,一邊哆嗦一邊眼巴巴地等著唯一一路公交車的到來。而更多的,是路邊停滿的私家車。他們隻要把行李往後備箱一塞,人往車裡一躲,就將風雨都隔絕在外了,還可以打起空調暖身子。
一輛車從他們前麵經過時放慢速度,而後疾馳而去。於立昭的視線跟著車一路看了好遠。
她曾看到過這麼一句話:「你奮鬥一輩子奢求的終點,隻是某些同齡人的現時起/點。」她或許可以不在乎他們的起/點有多高,但她很難接受那些天生好命的人也在不斷努力,做出她永遠也達不到的成績,隻因為她沒有資源和機會。
階層這種東西,是比金錢更難跨越的。
於婧沒有於立昭想的那麼多,她隻是注意到女兒的目光,開始慌張起來。小姑娘一旦開始羨慕人家擁有的東西,控製不好的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可是她又能怎麼辦呢?她一直都跟女兒說,不要羨慕人家,隻要自己好好努力,以後會好的。有的時候是真的會覺得後悔,後悔在自己沒有能力承擔一個母親的責任時生下孩子,後悔不能給孩子提供優渥的成長環境。﹌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