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石麥說,「我代表我的女朋友,可以和你對話了嗎?」

「好。既然你是殘疾人,你應該有同理心,沒那麼冷血……」

「稍等。」石麥打斷了李暖的話頭,「冷血這個詞……是在說小寶嗎?」

「難道不是嗎?她的同學對她情根深種,如今性命危在旦夕,她卻不願滿足同學最後一點合理要求,這不是冷血是什麼……」

「再稍等。」石麥二次打斷,「我不太清楚兩者之間的邏輯關係,請為我解惑。」

「兩者之間的邏輯關係?一個人對她這麼好,她於情於理不該回報麼?」李暖問。

「小寶樂於回報,一方麵,她已經約了幾位腫瘤專家,準備請他們看一看病歷和片子;另一方麵,她準備過去探病,並且親手製作了小禮物。」

「這怎麼夠!米缸唯一的願望就是和小寶在一起,他付出了這麼多,難道不該得到安慰嗎?」李暖叫。

「這就是癥結點。也是我之前想說的。」石麥點點頭,「同學,你的意思是,既然那位男生單相思、癡心一片、默默守護……我想問問,他付出了什麼?或者重點,他為小寶做過些什麼?」

石麥想一針見血時,絕對一針見血。

「他知道小寶每天至少要打兩份工的辛苦嗎?他給小寶送過胃藥嗎?他資助過小寶嗎?他安慰過小寶嗎?他有沒有幫小寶佔過座位,打過開水,送過小卡片?這些,他都做過嗎?」

「——你一個大男人,斤斤計較付出和回報?」

「這是你一直以來強調的,不是麼?」

「那是因為小寶有男朋友!米缸才不會去當第三者!」

「小寶,你和傅星交朋友是在什麼時候?」石麥仰頭問。

「大三第二學期。」王小寶回答。

「之前沒有男朋友?」

「沒有。」

「之前對方有過表示嗎?」

「……沒有。我們甚至沒說過幾句話。」

石麥看向李暖:「那位男生是一廂情願的默默暗戀者,這件事隻和暗戀者自己有關,和王小寶並沒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小寶一定要答應你的要求?不答應就是冷血?」

「你強詞奪理。」李暖說,「這、這是同學之間的感情,是米缸的遺願!」

「和別人有關的遺願,也要別人同意才行。」

「我知道,你對自己沒有自信,攔著小寶,怕她假戲真□□上米缸對不對?」李暖一揚脖子,「自卑是不是?」

王小寶聞言一皺眉,李暖說話越來越難聽了,什麼叫石麥「沒有自信」、「自卑是不是」?

她剛要開口分辯,就聽石麥非常自然地回答:「對啊。」

王小寶一愣。

「如果你堅持要得到答案,那麼是的。」石麥指指自己身下座駕,「我是一個殘疾人,小寶是一個健全人,你說的那位男生也是一個健全人。殘疾人和健全人天生就有本質區別,所以我很沒有自信,所以我要把小寶牢牢拴在我身邊。」

——他這話,把責任全攬到頭上來了。

王小寶不顧李暖在場,一把把石麥抱住,貼著他耳朵小聲威脅:「再這麼貶低自己,我就把你推進主臥,讓你好好找回自信。」

石麥反手拍拍她的頭,隨即看向李暖:「正好,我也對腫瘤有些瞭解,不如拿病歷過來看看。畢竟小寶也是從鬼門關走過一圈的人,她患癌症的時候,正跟前男友分手,沒有告訴身邊任何人,全憑自己硬[tǐng]。請問這個時候,你口口聲聲為她付出的人,有察覺她的異樣嗎?有給她提供過幫助嗎?」

李暖一呆:「什麼,癌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