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新來的保姆?不知道地板怎麼清潔嗎?」沙發後麵的人聲音瘖啞地問,慢慢站起身,拄著枴杖走近。
他是一個生得很瘦弱的中年人,無精打采,臉色青黃,兩鬢過早地有了白髮,眼睛沒有什麼神。說話並不傲慢,但是冷淡。
王小寶看清楚對方樣貌,這人的相片她見過,於是趕緊起身招呼:「石先生。」
反正這一大家子都姓石,石老先生,石先生,石女士,石太太,石小姐。
這位是之前從來沒有出現在她麵前的,石如琢,從血緣關係來說,算石麥的四叔。
到現在為止,王小寶這才算見過石老爺子所有子女:老二石如君,老三石如磐,老四石如琢,老五石如玉。
石如琢上下打量王小寶,顯然小小吃了一驚:「你……你是……」
「我是王小寶。」王小寶介紹,「這是我的同學胡薇薇。」
「你好!」薇子終於緩過勁來,抹了把嘴。
石如琢連個眼神都沒往她這邊給,看看桌子上,薇子這邊吃空了一堆山竹,王小寶這邊乾乾淨淨,什麼渣滓都沒有。
桌上還有兩杯茶水。
薇子那一杯很隨意放著,杯柄沖左,顯然左手拿杯。
而王小寶的茶杯,杯柄向內,直對座位,一看就不像單手拿杯,而是雙手捧杯的樣子。
石如琢瞳孔猛地一縮。
「坐。」他簡單說了個字,隨即坐在王小寶對麵。
兩個女孩也都坐下。
石如琢拿了個茶杯:「喝茶。」
王小寶捧起自己麵前的杯,喝了一口。
「噹啷」。
石如琢空空的茶杯落地,差點摔成八瓣。
王小寶連忙又站起來。
——手腕被一把拽住。
石如琢盯住了王小寶,目光充滿疑惑,看得王小寶都覺得自己是不是什麼地方不對勁。
——難道是擦地板的方式不對?
就幾滴果汁,至於這麼追究?
以及拿茶杯的姿勢不對?
她喝慣了,這樣拿杯,手心裡暖烘烘的很舒服呀。
王小寶覺得這位石家四叔父,確實和資料上形容的一樣,精神不太正常,心思變幻莫測,難以揣摩。
想想也是,他一直以來體弱多病,久病之人,心思自然敏[gǎn]。
王小寶釋懷,遂大大方方讓他打量。
然而對方還沒完,往前一步:「你是誰?」
他這一步,超過了普通社交安全距離。
「我是王小寶。」王小寶頗不習慣地,二次回答。
石如琢搖頭,搖頭,再搖頭。
「你不是。」他下了斷言,目光仍在王小寶臉上逡巡。
「你有沒有整過容?」他忽然問。
「沒有。」
「真的沒有?」
「好,那我來問你。你和黃倩是什麼關係?」
王小寶一愣。
「黃倩」這個名字很耳熟,耳熟到……「那是我的母親。」她說,「如果不是重名的話。」
這句話一出口,她感覺手腕上的力道,驟然加重!
「你的、你的母親?」石如琢神色莫名,重複確定。
「是的。」
「她在哪裡?」
「她很早就走了。」
「我知道她走了,她去哪兒了?」
「石先生,我母親在生下我不久就去世了。」王小寶使用了特別坦率的說法。
「去世?不可能!你騙誰!」石如琢五指像鐵鉗一樣,幾乎要捏碎王小寶手骨,「我不信!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
一邊說,一邊拽著王小寶往一個方向走,連枴杖都忘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