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唉喲那趙家也太喪心病狂了,說不讓孩子讀書就攆著他去找工作。我家方杜這麼大的時候還一天到晚瞎混呢。”

陳彩瓊不以為意道:“讓他讀書也沒什麼用,那個馳厭本來就不姓趙,要我說鄧玉蓮做得對。那個馳厭總不可能給鄧玉蓮兩口子養老吧。”

薑穗穿著淺紫色的長袖長褲,聽見這話莫名就有些生氣。

她心裏有一團淺淡的火,如今越燒越旺。

十多年後,馳厭先生捐贈讚助了許多學校和貧困山區。縱然這個人冷冰冰厭煩自己,可是無疑的,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這樣的人不該有這樣令人難過的幼年。

可去它的吧!她再也不能維持冷漠視而不見。

晚上薑水生回家以後,薑穗一臉嚴肅,奶聲奶氣說:“爸爸,我聽說趙楠家的馳厭不讓念書了。”

薑水生歎息一聲:“那孩子沒有爸爸媽媽,挺辛苦的。”

薑穗點頭告狀:“陳阿姨說,他不姓趙,所以給他念了書也沒有用,他不會孝順。”

薑水生臉色一下子就有些難看了。

今天晚上回來的時候,還有幾個一起收藥材的人調侃他:“那個陳彩瓊對你有些意思啊,又送賣不完的包子,又給你看顧女兒。人家還沒結過婚,又沒帶孩子,如果你倆成了,那你女兒不是有人照顧了嗎?她沒孩子,就會把你女兒當成親生女兒。”

當時薑水生覺得臊得慌,可是回來的一路上,又忍不住多想。

穗穗一年年大了,女孩子小的時候不介意,可是萬一長大了臉上摔傷留疤怎麼辦?而且作為爸爸,很多時候照顧不周到,他一直愧疚沒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如果陳彩瓊和她真的能好好相處,那麼……結婚似乎也很好。

可是現在穗穗天真無邪地重複陳彩瓊的話,薑水生心裏才萌芽的想法一下子就扼殺掉了。

一個連同情心都不具備的女人,怎麼可能真的對別人家的孩子好?

薑穗心裏舒了口氣,她真怕父親這輩子也娶了陳彩瓊,家裏雞犬不寧。

這一晚薑穗想了許久,到底能為後來令人敬重的馳先生做些什麼?可是恰如薑水生所說,養一個孩子不是養小貓小狗,如果不是他的親人,能為他做的事情太少了。

快天明的時候,薑穗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薑穗央著薑水生去了堂姐薑雪家裏。

薑雪如今在念高一,胖成了一個球。一見薑穗,薑雪眼睛都亮了,她嘻嘻笑:“小穗穗啊,快讓姐姐抱抱。”

薑穗可憐巴巴站在門邊,死活不肯過去。

她堂姐很奇葩,從小就喜歡捏她。薑雪非要說穗穗身嬌體軟好好捏,可是薑雪不是肉更多麼!

薑雪的笑聲很有魔性,薑穗說:“雪姐姐,我能不能買你初二初三的課本?”

薑雪納罕:“你才幾年級啊?要那個做什麼?”

薑穗猶豫了一下:“我認識一個需要它們的朋友。”

薑雪心地很好:“小穗穗客氣什麼,你拿去就是,反正我留著也沒用,賣廢品都賣不了幾個錢。”

薑穗把薑雪能找到的課本珍惜地裝進自己小書包。

她真誠地說:“謝謝雪姐姐,這是我買書的錢。”薑穗從小兜兜裏拿出一個紅包,裏麵裝了她放在枕頭下所有的過年錢。

薑雪堅持不要,薑穗最後還是把錢留下了。

薑穗背著滿滿一書包書,頰邊露出一個淺淺的窩窩兒,眸中綴滿星星點點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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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書得送,但是不能讓馳厭知道是自己送的。

薑穗不要他的感激和喜歡,事實上她並不想和馳家兄弟有任何關係。她甚至覺得,因為後來的馳厭喜歡梁芊兒而不是自己,所以馳厭看上去比馳一銘更加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