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他皺了皺眉:“哥你怎麼突然同意了?”
初中開學前,馳厭把存折給他看了一眼,馳一銘乍一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上麵竟然有一萬零四百塊!
要知道1999年的R市,租個小房子也就兩三百塊左右的租金。
馳一銘當時就雀躍地提出要搬出去住。
馳厭說:“暫時住這裏,攢錢給你念高中和大學。”
馳一銘想想也是,反正這麼幾年也忍過來了,馳厭賺錢很不容易,能省則省。
然而今天馳厭主動提出搬出去住,馳一銘驚喜又遲疑。
馳厭:“我過兩天找好房子就搬過去,錢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哥,我也長大了,能幫你分擔!我也會想辦法賺錢的。”
馳厭也不反駁,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馳一銘問:“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突然就同意搬走了?”
院子裏的榆樹被初秋的風吹得搖擺,透過暗沉的天幕,馳厭看向大院兒最南方。
他想起小少女那雙澄淨又刻意疏遠的眼睛,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心底發悶,甚至比看見鄧玉蓮翻他錢還要憋悶幾分。
搬出去明明是不理智的,每年開銷多了上千塊。然而這一刻,他隻顧埋葬那種突如其來的情緒,連鄧玉蓮拿走的錢都懶得再花功夫去討回,隻想趕緊離開。
他抿住雙♪唇,第一次覺得,快長大的小薑穗比梁芊兒還要討厭太多倍。
她退後那一步,讓他心髒都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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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馳厭帶著馳一銘搬家。R市並不是繁華的大都市,隻是一座有古老韻味的小城。他在李子巷租了一間很小的房子,一個月租金280塊錢。
他們在大院兒時存在感本就不強,如今要走,也不過是自己收東西而已。
馳一銘收衣服的時候,最上麵一個盒子掉下來,露出一雙幹淨半新的羊毛手套。
他詫異一挑眉,他們家什麼時候有這雙手套了?
馳厭皺眉,走過來把它撿起來放進自己行李包裏。馳厭什麼都不說,馳一銘眸中深思片刻,便也不再問。
這麼多年,無論是生活還是感情,他們都相當獨立。
馳厭將行李扛在肩膀上。
馳一銘問:“不用和誰告別嗎?”
“沒必要。”
馳一銘說:“哥,大院兒的人都很討厭,可是薑穗還挺不錯,我們和她道個別吧。”
馳一銘看見哥哥神色冷淡了下來,馳厭說:“你去吧,我不去。”
馳一銘走到大院兒南麵時,當真就放下行李,喊道:“薑穗!”
馳厭遠遠站在二十米開外,聞聲也忍不住看了過來。
馳一銘變聲期帶笑的嗓音說:“別躲了,我知道你在家,再不出來我拿你晾在院子裏的衣服了啊。”
過了很久,窗邊猶豫探出一個小腦袋。
小姑娘柔軟的發在陽光下渡了薄薄的金色,像隻可愛的小動物。
馳一銘哼笑道:“你還真是討厭我啊。”
薑穗看看馳一銘,悶聲道:“你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我和我哥以後不在大院兒住了。給你說一聲。”
小姑娘睜大眼睛,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就忍不住露了一個笑:“再見。”
馳一銘看著她青紫小臉上燦爛的笑容,氣得咬牙切齒。
他說:“薑穗,你必須送我個搬家禮!”
薑穗之所以對9歲到13歲的童年記憶不深刻,也是因為她記憶中,馳家兩兄弟搬出了大院。對於他們說來,在外麵生活怎麼也比在趙家生活好。
這種未來會飛黃騰達貴不可言的人,遇水則化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