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喚曲黛黛,娘親。
花九簫的臉色變了幾許,喉中隱隱嚐到了腥甜,他將這股腥甜的滋味壓回喉嚨,盡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比較和善,沉聲問道:“你娘親呢?”
“黛黛娘親給你買新衣服去了。”雲錦完全注意到他陰沉的眸色,老實答道。
花九簫放開雲錦,心底不由得鬆了口氣,他還以為,她又跑了。
雲錦得了自由,蹦躂著跑到屋外。
花九簫一手支著腦袋,一手自衣襟內取出一條紅色的穗子。這穗子是前些日子,安插在烈荼山莊的探子送回來的。
洛河鎮,有間客棧。跟著穗子送過來的,還有這封七字密信。
花九簫拿到這兩樣東西後,臉色一下子變了,登時也顧不得自己還在閉關期間,強行破關而出,連夜趕往洛河鎮的有間客棧。
他到了後,曲黛黛卻人去樓空,那個叫做八兩的夥計告訴他,她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花九簫差點砸了客棧。
他立即命沈流雲搜查曲黛黛的下落。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要將她給找回來。
這一次,他絕不叫她再次從她手中跑了。
他怕,她再跑,又是一個五年。五年又五年,這一生,又有幾個五年可以耗……
五年前,鳳嵐曦將那隻鐲子呈到他的眼前,他一時大受打擊,心脈受損,再加上本身重傷,險些沒有熬過去。回到蝴蝶穀後,他日夜對著那隻金鐲子,煎熬不已,命沈流雲潛入淩霄城,將她的屍骨搶回來。
沈流雲帶回來一具斷腕女屍,女屍全身骨骼盡斷,麵目模糊不清。乍一見到那具女屍,他痛不欲生,再次嘔血,這一次,他昏迷了有大半個月。半個月後,他醒過來,藍漪和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那女屍不是曲黛黛。
藍漪找人看過,那具女屍身形與曲黛黛相仿,年紀卻不一樣。
花九簫聞言,總算才從心如死灰的絕望中走出來。他的身體接二連三的遭受重創,功力幾乎散掉大半,不得不閉關重修內功。閉關前,他命沈流雲將各路人馬派出去,大力搜查曲黛黛的下落。
這一搜查,就是五年的時間。
若是沒有這條穗子,他不知道,還要等多少個五年。這穗子是曲黛黛親手編的,穗子的編法是藍漪教的,藍漪編穗子和旁人不大一樣,所以那個安插在烈荼山莊的探子憑著特殊的編法,一眼就認出了這條穗子。
花九簫雙眼盯著這條穗子出神。
雲錦走到院子裏,院中熬著花九簫的藥,她取下藥爐,倒了半碗藥回到屋中,走到花九簫身邊:“給你,喝藥。”瞧見花九簫手上那條熟悉的穗子,雲錦瞪大了眼睛,“這個是我的。”
這穗子就掛在她的腰間,前兩天不知道怎麼丟了,找了半天都沒找到。
“是你娘親給你編的?”花九簫將心頭的那些酸澀全部壓下去,看著雲錦問道。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再次重逢,曲黛黛居然有了女兒。
那一瞬間,嫉妒、仇恨、酸楚各種複雜的情緒紛湧而來,心尖猶如被人狠狠地插了無數把尖利的刀子,痛得他直接噴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雲錦把藥碗往前遞了遞:“喝藥,不喝藥黛黛娘親會擔心。”
花九簫皺了皺眉頭,嫌棄地看了那碗濃黑的藥汁一眼。
“你怕苦。”雲錦像是發現了什麼大秘密,一臉了然的表情,“我給你糖吃。”
花九簫接過了藥碗,看著她低頭,在袖管裏一陣摸索。
“小家夥,你爹爹呢?”不管那個男人是誰,曲黛黛是他的,隻能是他的,如果有必要,他會殺了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