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得蒼天素意興闌珊,更加不想搭理他了。昨天見麵的時候,蒼景帝看著他還是一副委屈到極點,小心翼翼的可憐模樣,不知道為何,不過是一個晚上的問題,皇帝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就煥然一新了。
蒼天素甚至專門蹙起眉頭回憶了一番,他記得自己跟蒼景帝的關係好似還遠沒有達到對方表現出來的這種微妙的彼此心照不宣的程度。
他是百思不得其解,好不容易擺脫了羞答答狀態的皇帝,蒼天素看了看照常送他出宮的李泉,思索半天,等快出了宮門,才輕聲試探道:“李公公,本王看著,今日父皇心情不錯?”
您看您,都到這個份上了還要裝傻,您別是害羞了吧?也對,這種事情可不就該害羞嗎?李泉對著他曖昧一笑,覺得他這是年輕人臉皮薄,也沒有點破,笑道:“奴才聽說您昨天把先前在劉家那邊受冤的平民下放到封地去了?”害怕蒼天素沒聽懂,還特意補充了一句:“是叫李狗子的吧?”
他媽的,蒼景瀾知道了給皇後秘製□的人是他的手下後,果然想歪了,蒼天素臉上的笑容都有點發僵。
李泉絮絮叨叨道:“不是奴才多嘴,您平時呢,有事沒事的,還是多來看看皇上,皇上要麵子,嘴上不說,其實心裏麵盼著您呢。每次您來一趟,皇上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81
好不容易擺脫了絮絮叨叨、仿佛嫁女兒的爹一樣囉嗦個沒完的李泉,蒼天素一邊在心中痛罵著蒼景澄一邊坐馬車回到了雍親王府。
蒼天素是一個善於思考的人,他從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如何從別人的錯誤中得到啟示、進而發展完善自己,尤其他富有自蒼家特色的多疑性格讓他把這個特點發揮到了極致。
大思想家蒼天素現在正在深刻地對自己的錯誤進行反省,他真切地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抽風犯傻收留蒼景澄的舉動到底是否正確。
他同時為自己曾經的天真憨傻感到痛心疾首、後悔莫名,他當初竟然會指望蒼景帝的孿生兄弟來幫忙,除了腦袋被驢踢了之外,沒有任何理由能夠解釋這種病急亂投醫、自尋死路的做法。
慘痛的事實也表明,蒼景澄來了這麼長時間,對他的幫助遠小於拆台帶來的巨大麻煩,顯然比起來建設,人家更擅長破壞。
尤其最後蒼景澄給他來了這麼一手,優哉遊哉、瀟灑萬分地拍屁股滾蛋了,隻留下他一個人麵對著一大堆爛攤子焦頭爛額。
蒼天素都不知道怎樣張開嘴跟全身心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蒼景帝解釋,其實這從頭到尾隻是一場不太美麗的誤會。
尤其這種事情從各方麵看來都是他占了人家便宜,更是長了一千張嘴都說不清楚。蒼天素倒是很希望當初壓根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實在不行哪怕他讓蒼景帝那啥一次,隻要能把這件事情揭過去,他也未必不是願意的。
他回到自家,就看到李仁鏘滿麵焦急在等著他,蒼天素心中暗自歎息著,麵上帶著微笑迎了上去,溫聲寬慰他半晌,花了大把時間才把人哄走了,方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書房。
沒了段羽,不僅李仁鏘心裏著急,難道他就不急嗎?李將軍話裏話外盡是質疑的意思,蒼天素也是很無奈,明知道解釋了人家也不會聽,他卻還得硬著頭皮解釋,真是有夠煩的。
段羽失蹤這都大半年了,蒼天素催著趙六派了多少人下去,可是蒼景帝鐵了心要藏一個人,整個大蒼國萬水千山,哪裏是這樣好找的?
他揉了揉發脹的額角,推開書房的門,往前邁了一步就停下了動作,轉頭看了看劉權,眼中有點冷意。
劉權有點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跟著往裏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蒼天素不悅的原因,書房專門用來午間歇息的床上躺了個人,鼓鼓囊囊的被子拱起來了一大塊。
劉權趕忙解釋道:“王爺,是三皇子殿下……前天晚上歇在您書房裏,奴才等沒敢隨意移動。”
昨天蒼天素一大早出去送李狗子去封地錦州,回來後就一個人鎖臥室裏為美麗的誤會發愁頭疼,還真沒到書房來過。
聽他這樣一說,蒼天素愣了一下,大感尷尬,幸虧劉權格外知情識趣,為了表示自己沒有在看主子笑話,一低頭自覺走人了。
蒼天素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才邁步進去,不忘回身把房門關上。
蒼天瑞睡得並不安穩,額頭冒汗,眉頭緊皺著,口中囈語不住,從眼皮的凹凸程度也能夠看出他的眼球在上下左右地亂轉,這是在作僵夢的典型症狀。
蒼天素摸了摸他的額頭,雖然仍然很燙手,比起他前天晚上離開時已經好了很多,最起碼具有生命危險的可能性並不大。
蒼天瑞被人碰了一下,肩膀抖了抖,立刻驚醒了過來,看到他的時候口中發出短促的模糊音節,驚恐萬分地縮起身子往角落裏擠。
蒼天瑞是蒼景瀾所有兒子中相貌同他最為相像的,蒼天素驟然在這樣一張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微微一愣神,心頭一動,伸手抓住他蜷縮起來的小腿,用力把人從牆角拖到了跟前。
他使得力氣不算小,蒼天瑞明顯疼得要命,嘴中不斷倒吸著冷氣,卻僵硬著沒敢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