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貝抱著靠枕發呆。

她把陸小柏手上的抱枕拿過來,敲敲他腦袋,見他回過神,下巴點點嚴貝。

陸小柏茫然的看著她,不知道她打什麼啞謎。

殷霧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把他推到沙發靠背上,免得擋住視線。

然後朝嚴貝說道:“李楠他們為什麼打你?”

嚴貝搖頭:“不知道。”

“你為什麼不告訴爸媽?”

嚴貝看向他,眸子裏很平靜,如同兩人說的不是他的事情,是別人的事情一樣,微微開口:“說了。”

意思是沒用麼。

殷霧岫了然,看見他不排斥這個話題,繼續詢問:“網上說李耿虐待你了。”

嚴貝眨巴眨巴眼睛,小聲辯解:“沒有,李哥是好人,不會虐待我的。”

“那你為什麼不澄清?”

嚴貝不解的看過來:“為什麼要澄清?”

在他看來,李耿沒有虐待他,他知道就好了,為什麼要澄清、要和別人說?

又不關別人的事。

他心裏清楚就好了。

風吹塑料袋的聲音還沒有停,一直響著,略帶粗糙的颯颯音混雜在幾人的說話聲中,猶如參與其中。

初夏的傍晚來的完,七點半天幕泛黃,除了四周昏暗起來,看天邊並沒有要黑的跡象。

陸小柏推著自行車,旁邊站著嚴貝和殷霧岫,開始往嚴貝家走。

殷霧岫掏出一把糖,挑揀幾塊軟糖,剝開塊塞到嘴裏,想了想,又剝開塊塞進嘴裏,這才將剩下的遞給陸小柏。

陸小柏看看推車的手,示意自己忙著呢。

殷霧岫嘁了聲,扭過頭不理他,在嚴貝麵前攤開手。

嚴貝搖頭,她就硬把糖塞到人家手裏。

看見陸小柏盯著她手,她擺擺手,大方的從口袋裏再次掏出塊糖,剝好糖紙塞到他嘴裏,邊塞邊說:“我對你好吧?知道我對你好,就不要氣我,回家幫我買箱冰淇淋啊,冰箱裏的冰淇淋快吃完了。”

陸小柏舌頭抵在牙齒上,謝謝倆字硬生生憋回肚子裏。

媽的,糖太甜了,甜的他牙疼心口堵。

真想找根針把這貨嘴縫上。

*

回去後,陸小柏和嚴貝的父母談了談,殷霧岫見他說半天說不到重點上,直接開門見山:“嚴貝心理有問題。”

嚴爸和嚴媽對視一眼,表情訥訥。

陸小柏把李楠打人的事和嚴貝在破舊工廠說的話重複一遍,旁敲側擊說嚴貝不太喜歡和人交流,受傷了也不願意說,隻願意默默躲起來,把自己封閉在小世界裏,誰也不願意理。

十五六歲的小孩正處在生長發育的關鍵時期,變化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

他們處在向往自由向往掌控自己的生活和父母管束的中間階段,見世麵和心裏不成熟,卻覺得自己長大了,能夠解決很多事了。

這種年齡段,一旦遇到些事,都會對未來造成不可知的結果。

嚴貝就是,他和父母說過一次後,發現父母並沒有放在心上,於是,內心敏[gǎn]的他覺得或許是自己的問題,他想要自己解決。

隻是事情超出了他能解決的範疇,他不僅沒有能解決,反而在解決過程中變得越來越被動,最終影響到性格,出現心理問題。

嚴爸嚴媽本來沒當回事,聽著聽著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待陸小柏說完後,再三感謝兩人,並表示他們會帶嚴貝看心理醫生。

從嚴貝家出來後,天和潑墨一樣,端盆大潑那種,片刻間黑了下來。

他倆摸黑站在小區門口,站在風口吹著冷風等楊誌海。

白天大太陽照的人睜不開眼、身上出汗,晚上又凍得人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