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呢,你和盈盈情投意合,天下皆知,我當然答允將她配你為妻,那又何必擔心?還是你想嫁入黑木崖,嫁與我盈盈為妻?哈哈,哈哈!”眾人隨聲附合,登時滿山歡笑。
令狐衝轉頭向盈盈瞧了一眼,見她紅暈雙頰,臉露喜色,待眾人笑了一會,朗聲說道:“承嶽父美意,邀小婿加盟貴教,且以高位相授,十分感激。但小婿是個素來不守規矩之人,若入了貴教,定要壞了嶽父的大事。仔細思量,還望嶽父收回成議。”任我行心中大怒,冷冷地道:“如此說來,你是決計不入神教了?”令狐衝道:“正是!”這兩字說得斬釘截鐵,絕無半分轉圜餘地。一時朝陽峰上,群豪盡皆失色。
任我行道:“你體內積貯的異種真氣,今日已發作過了。此後多則半年,少則三月,又將發作,從此一次比一次厲害,化解之法,天下隻我一人知曉。”令狐衝道:“當日在杭州梅莊,以及在少室山腳下雪地之中,嶽父曾言及此事。小婿適才嚐過這異種真氣發作為患的滋味,確是猶如身曆萬死。但武林浪子涉足江湖,生死苦樂,原也計較不了這許多。”任我行哼了一聲,道:“你倒說得嘴硬。今日你恒山派都在我掌握之中,我便一個也不放你們活著下山,那也易如反掌。”令狐衝道:“恒山派雖大都是女流之輩,卻也無所畏懼。嶽父要殺,我們誓死周旋便是。”
儀清伸手一揮,恒山派眾弟子都站到了令狐衝身後。儀清朗聲道:“我恒山派弟子唯掌門之命是從,死無所懼。”眾弟子齊道:“死無所懼!”鄭萼道:“敵眾我寡,我們又入了圈套,日後江湖上好漢終究知道,我恒山派如何力戰不屈。”
任我行怒極,仰天大笑,說道:“今日殺了你們,倒說是我暗設埋伏,以計相害。令狐衝,你帶領門人弟子回去恒山,一個月內,我必親上見性峰來。那時恒山之上若能留下一條狗、一隻雞,算是我姓任的無能。”教眾大聲呐喊:“聖教主千秋萬載,一統江湖!殺得恒山之上,雞犬不留!”以日月教的聲勢,要上見性峰去屠滅恒山派,較之此刻立即動手,相差者也不過多一番跋涉而已。不論恒山派回去之後如何布置防備,日月教定能將之殺得幹幹淨淨。
其實在任我行心中,此刻卻已另有一番計較,令狐衝劍術雖精,畢竟孤掌難鳴,恒山一派已不足為患。他掛在心上的,其實是少林與武當兩派,心想令狐衝回去,必然向少林與武當求援,這兩派也必盡遣高手,上見性峰去相助。他偏偏不攻恒山,卻出其不意地突襲武當,再在少室山與武當山之間設下三道厲害的埋伏。武當山與少林寺相距不過數百裏,武當有事,自然就近通知少林。這時少林寺的高手一大半已去了恒山,餘下的定然傾巢而出,前赴武當赴援。那時日月神教反過來挑了少林派的根本重地,先將少林寺燒了,然後埋伏盡起,前後夾擊,將赴武當應援的少林僧眾殲滅,再重重圍困武當山,卻不即進攻。等到恒山上的少林、武當兩派好手得知訊息,千裏奔命,趕來武當,日月神教以逸待勞,半路伏擊,定可得手。此後攻武當、滅恒山,已易如反掌了。
他在這霎時之間,已定下除滅少林、武當兩大勁敵的大計,在心中反複盤算,料想十九可成。令狐衝不肯入教,雖削了自己臉麵,但正因此一事,反成就了日月神教一統江湖的大業,心中歡喜,實難形容。
令狐衝向盈盈道:“盈盈,你是不能隨我去的了?”盈盈早已珠淚盈眶,這時再也不能忍耐,淚水從麵頰上直流下來,說道:“我若隨你而去恒山,乃是不孝;倘若負你,又是不義。孝義難以兩全,姊姊,慎之,自今而後,勿再以我為念。反正你……”令狐衝道:“怎樣?”盈盈道:“反正你已命不久長,我也決不會比你多活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