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七八分。她知道不能隨便相信陌生人的話,但是她仔細回憶了一下,發現顧銘似乎真的說過,他跟鄧佳甯的關係比跟她還要好!她當時沒多想,現在聽了趙琴的話才回過味兒來——是不是她跟銘哥哥做過的那些羞羞的事,銘哥哥都已經跟加蜜姐姐做過了?白梓萱頓時覺得好惡心。

☆、第23章

蕾塔再次見到賀奔的時候,天色剛剛黯淡成一片深灰。

幽黃色路燈下,賀奔正醉醺醺地摟著一個火辣辣的妞從一間地下酒吧的出口走出來,春風滿麵,一如既往地又帥又騷。

已是深冬,像這種沒有風的天,空氣依舊凜冽刺骨。

賀奔仍然穿著她離開時那件劣質的大紅色羽絨服,因為穿著時間太久,紅色暗沉偏黑,剪裁縫隙裏夾著幾根陳舊的白羽絨,像漂黃的雞毛。他那條據說很潮的褲子比剛買時更破爛了,露出他肌肉繃緊的長腿,而他吊兒郎當地掛在胯上,似乎根本不在意保暖不保暖。他那頭五顏六色的長發因為很久沒染,色彩斷斷續續,像禿了羽毛的鸚鵡。

然而,這都不妨礙他泡妞,也沒有阻止任何一個女人瘋了一樣喜歡他。

賀奔的肮髒邋遢充滿了恣意的叛逆不羈感,這種落拓和放肆在他站在表演台上用死嗓獸吼時會放大無數倍。他每次演出都在像不分好壞地親手將一切徹底撕裂在所有人麵前,於是你能輕而易舉地將他跟那些裝模作樣扮成朋克的小嘍囉們區分開來。

他讓你覺得下一秒就是毀滅,而再下一秒便能重生。

他是一團原始的、粗糙的、獸性的炸藥,狂亂而猛烈,簡單而直接。

他曾經是蕾塔的男人。

辣妞的表情像極了當年的蕾塔,眼神裏藏都藏不住的隻有一個念頭——我喜歡這個男人,我要據為己有。

蕾塔來不及細想,便已然習慣性地衝過去,反手給了那女人一個耳光。

三個人同時愣住。

“哪來的瘋婆子啊。”賀奔不耐煩地拉住她的手。

熟悉的、充滿砂礫感的嗓音從頭頂砸下來,蕾塔如同挨了一記悶棍,下一秒眼眶便泛起克製不住的潮紅。

她戴著一個巨大的、幾乎遮住她整張臉的口罩,扮相是如今最主流最時尚的模樣,與往日千差萬別。別說旁人,她自己照鏡子都認不出來自己。可是,賀奔沒認出她,她依舊難過得五髒六腑都在翻滾。

辣妞見她被賀奔抓住,又看她柔柔弱弱的模樣好欺負,抬手便一個耳光回了過去:“哪來的瘋狗!”

蕾塔其實打架很猛,讀書的時候跟女生對撕不把人弄哭不罷休,後來她跟了賀奔組了樂隊玩搖滾,常常出沒地下酒吧演出,曾經鬥毆時用摔破的啤酒瓶子差點搞出人命,霸道潑辣的作風和低沉不羈的唱腔使她小有名氣,誰見了她都要叫聲“塔姐”。

可現在她挨了個耳光,屁都沒放一個,還沒出息地哭了。

賀奔手臂一勾將辣妞重新摟進懷裏,似乎怕耽誤了值千金的春宵,匆匆道:“走了走了。”

“我是蕾塔。”蕾塔將口罩胡亂摘了下來,跑到賀奔麵前抓住他的臂彎。

她突然覺得好笑,兩個人做了十幾年的情人,如今她需要這般生硬地作出自我介紹——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時她想破頭皮給自己取名雷塔,覺得非常酷,而他偏要邪惡地道“加個艸吧”,她氣急敗壞地不應,他便不依不饒地問“要不要艸,真不要?”

想著想著蕾塔就笑了,她知道自己哭得淚眼迷蒙連賀奔的臉都看不清,這時候笑肯定很嚇人,可她就是忍不住想笑,笑得眼淚都流進了嘴裏,又苦又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