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旻沒有告訴他的那些事,在幾年之後,終於還是解開了最後的幕布。
「七殿下乃聖上與羌人所生,德妃懷孕期間,聖上知曉德妃為羌胡探子,待其生下七殿下後,白綾賜死。」
小七看著手中密報,心中除了空茫,居然已沒有難過的感覺。
「不能繼承大統,居然是我最大的保命符。」七皇子自嘲地笑了一聲,手指一抬,將密報放在燭台上點燃,燃燒至灰燼。
老太監站在他身後,驟然得知了皇家秘辛,尚在驚疑中,便聽到了七皇子的呼喚。
「吳公公,」七皇子淡淡笑道,「你怕不怕?」
老太監愣了愣,隨即卻跪了下來,誠摯地伏倒在地:「若殿下不怕,奴才便也沒什麼好怕的。」
七皇子輕歎了一聲,目光止不住放遠,似是自言自語地問道:「我怕什麼?盛子裴在戰場上九死一生,尚且無所畏懼,我又有什麼好怕?」
老太監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覺,隻覺得百種愁腸都被攪在了一起,讓他忍不住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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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的身體原不算差,但自從在雪地裡跪了一夜,大皇子死後又燒了半月後,他的身體便虛弱了許多。
儘管宮中有了這許多變故,但七皇子表麵來看,依然是那個無憂無慮愛在父皇身邊撒嬌的小七。
唯一不同的是,七皇子似乎變得聰明了些,漸漸在朝中顯出其治國方麵的才華來。
小七抱著父皇的胳膊,笑嘻嘻撒嬌道:「父皇父皇,兒臣這次去福縣治水,治得好不好?」
皇帝似乎早就忘了之前的爭執,一如既往地寵愛著這個小兒子,摸著他的腦袋誇讚道:「做得不錯,朕心甚慰。」
小七甜甜笑道:「那父皇覺得三哥和我,誰做得更好?」
皇帝愣了一下,失笑道:「你和他比什麼?」
小七抿了抿嘴,嘟囔著抱怨道:「可是我聽朝中大臣都在誇三哥是個賢王,頗有父皇年輕時的風範……」
皇帝垂下眼瞼,遮去了眸中的那縷驚疑。
等出了禦書房,走進了自己的宮殿,小七瞬間收去了臉上的笑意,扶著門框止不住乾嘔。
老太監心疼得無以復加,連忙上來輕拍著他的後背。
七皇子彎了彎唇,嘴邊的笑意有些冷:「父皇還真是,一直都沒變啊……」
老太監不敢接話,隻能勸道:「殿下,我去請太醫吧。」
七皇子搖了搖頭,阻止道:「不必,上次你不是找太醫問過了?」
老太監默然無言。
那次,太醫診出來的結論是「思慮過重」。
當時這結果還讓太醫好生費解——宮中最傻白甜最愛笑的七殿下,是怎麼做到思慮過重的?
也幸虧,這太醫與顧承旻關係比較密切,不然這話傳到皇帝耳中,還指不定得生出什麼事來。
七皇子半倚在門前,看著西邊日光緩緩沒入,低聲呢喃了一句:「皇兄你放心,害過你的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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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單上的一個個被除去,隨著盛子裴在軍營中的名聲愈顯,七皇子垂眸看了看紙上的墨跡,終於隻剩下了最後一個名字。
七皇子從小廚房裡端了藥出來,笑意吟吟地走入皇帝的寢宮。
老皇帝麵上已是一派病容,見到他,卻還是忍不住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來:「小七。」
或許是年紀大了,老皇帝近年來越發沉溺於「慈父」的角色不可自拔,對著他比以前寵愛更甚。此時自然也不例外,諸多皇子中,被請過去侍疾侍得最多的,便是小七。
七皇子把藥暫且放在一邊,笑得一如既往:「父皇。」
老皇帝咳了兩聲,麵容枯槁,愈發顯出身體的頹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