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略微沉默,礙於命令,並沒有再做反對,隻是擰著眉:“我會安排人手對3區4區進行複查。但願沒有漏網之魚。她帶來的那個小姑娘,穩妥起見,最好隔離兩天排除感染可能。”

“不可能讓每個疑似患者都隔離兩天。”後勤部長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我們現在連樓道空間都利用上了,未來一周內,人數還將繼續增加。根本沒有隔離排查的條件。請薛同誌體諒體諒我們後勤的壓力。”

“難道要讓這種未知病毒在人群中傳播?這倒是真的可以減緩後勤壓力。”薛醫生沒好氣地回答,“一期減毒活疫苗已經製備完成,可就動物實驗結果來看,異變幾率仍然高達50%,目前不具備臨床價值。隻能早發現早隔離,盡量保護好群眾安全。”

“你準備讓疑似患者隔離到營地之外?”有人挑眉。

“那會引起大範圍恐慌!對不行!”有人反對。

“那總不能幹坐著等死!”有人高聲嚷道:“讓那個女娃兒試試,她不是已經治好過一個人嘛。”

一位參將,轉向主席上的首長,神情嚴肅:“我們沒有關於這個人的任何資料,沒有身份證明,沒有學籍證明,甚至沒有道教協會的注冊。這樣的人,需要保留信任。”

老道輕笑,身體靠在椅背上,緩緩開口:“在這個國家,九成的修行人都不在協會名冊上登記。甚至根本找不到他們存在的痕跡……”他頓了頓,清澈的目光掠過所有人的神情,悠然撚須:“出身不重要,來曆也不重要,她是個什麼樣的人,要做什麼樣的事,才是真正值得關注的。”

一直沉默的將軍抬手示意:“張道長以為……”

“初出茅廬,銳氣可嘉。”老道含笑作答,起身施禮道:“老道也很好奇,白道友為何選在眾人熟睡之時動手排查。失陪……失陪……”說罷拂袖出窗,飄然而去。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張道長對白羽的稱呼,與他相熟之人更是微微動容。

張道長並不屬於這個時代。

生於清末,長於西安。年輕時正逢亂世,憑著一腔熱血刺殺侵略軍官,負傷後為道門高人所救,拜於門下學藝。而後鶴駕雲蹤遍及四海。如今年已過百,留居金陵。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生平往事,更沒有門人弟子。

名不傳於四野,卻聲震廟堂。無數富豪顯貴,想求其一麵而不得。可與張老道同住一棟樓的鄰居們,卻經常見著那個邁著八字步在小區公園裏遛彎的老頭,沒事就混在一群退休老年人中教打太極拳。

若非不是遭逢大亂,可能他正在哪個老年旅遊團裏充當業餘導遊吧……

三樓的那扇窗,依舊寂靜地飄雪。

暖黃色燈光下,將軍下達了清晰的指令。

“醫務處,繼續排查1區2區人員。”

“後勤部做好人員接納安置工作。無論如何,保證所有人溫飽。”

“武裝部,全天二十四小時巡邏。加強警戒。”

“聯絡員……”他語氣微不可查地暗了暗,“繼續與中央取得聯係。一有消息,立刻報告。”

“是!”

白羽落地時,正看到沈馨安靜地倚在水泥柱邊,一看到白羽就綻開了甜甜的笑容。

“走,姐姐帶你找個地方休息。”白羽輕笑,抱起沈馨,運起輕功貼地疾馳。

待到身上粘著的視線散盡,她轉頭道:“沈馨,你怕高不?”

“不怕!”

“好,抓緊我。”白羽話音一落,唰地拔高數米,直接落在建築物伸出的平台上。

那裏正好在三區與四區的交界處,恰可俯視全場。這個落腳點,四麵懸空,內側隔著橫梁與大樓側壁相連,兩旁筆直的水泥柱架起一片斜行的樓板。正可遮蔽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