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

“我們這是……去哪?”他覷著謝懷衣冷肅的臉,躊躇了幾分,這才詢問。

“海邊。”

姚興國立刻變了臉色,那一瞬間的煞白,自然難逃謝懷衣的眼睛。

“怎麼了?”謝懷衣開著車,自如地繞過橫亙街道的巨樹根須。

“大海……大海……”姚興國猛地晃了晃腦袋,卻依然目光渙散,神色不安。

“怎麼了?”

姚興國深深吸了口氣,不自然地笑了一笑,方道:“我活了五十多年,第一次見到這種事情,在以前都不敢想象!”

謝懷衣皺著眉,似乎是不滿他的囉嗦。

姚興國一直在小心揣摩著這個年輕人的臉色,此刻自然畫風一轉:“大海邊,升起了一道水牆。”

“水牆?多高?多長?”謝懷衣依然不動聲色,叫姚興國一時怔了怔。

“看不到邊際,也看不到高度,那天上的雲,就像倒水一樣,蓋在水牆上麵,我也就是聽說過,現在,誰敢到外麵去喲。”

話音一落,謝懷衣停下車。

“哎……這是……”中年人一陣張望,發現已經到了自家門口。

“下車。”

“那……您去哪兒?”

“申城最高的地方。”

“我和你一起去……一起去吧,怎麼說,我也該過問過問。”

謝懷衣也不點破他想跟著自己,以免遭遇危險的心思,隻道:“環球中心的電梯應該早就停了,將近五百米高,你能爬上去?”

“咳咳……好,好。”姚興國又擺出一副親切笑容,來掩飾尷尬,旋即幹淨利索地下了車。

目送姚興國走回小樓,謝懷衣這才打開通訊儀。

“薛自雪。”

“到。”

“你陪同薛博士,留在這裏。協助姚興國。”

“是。”

申城,掩蔽區。

木仰之坐在高懸於半空之中的樹頂雪原,忽然神色一動。

舉目望去,無盡蒼青白雪之上,居然有一道身影,銳箭般直拔而起,貼著高聳與黃浦江畔的申城第一高樓光潔的牆壁,一氣掠上樓頂!

速度之迅捷,身形之流暢,實在少見。

木仰之順手放開卷來的長藤,無聲沒入搖動的的樹枝,向前方飄去。

這座號稱申城最高之樓,剛剛落成不久。雖然這些天飛雪連連,天氣不佳。可由於高樓獨特的結構和光滑的牆壁,樓頂積雪並不算多。樓基雖是方形,樓頂卻收束成一線,大雪堆砌,稍稍一震,便有大片雪花,倏然劃落,未及砸下,便跌碎成片片瓊玉,散做飛煙,煞是壯觀。

謝懷衣一身縱上,兩側風刀如劈,冷烈森然。天際鉛雲低垂,幾乎觸手可及,雪花大片打落在身上,未及融化,便又被狂風吹去,入耳一片轟鳴,竟不辨身在何方。

他悄然凝住身影,還未站定,便看見遠天邊一道雲山當頂壓下,東方一線黃濁鋪排開整個視野。仿佛整個天地,被千重雲山,萬頃黃流兜轉而過。整個申城,就像是重雲漏鬥下渺小的一點孤島,腳下層層蒼碧,亦隻是鋼鐵孤島上一點奪目的點綴!

什麼樣的力量,能翻江倒海,卷起浩浩雲嵐、茫茫水幕?

謝懷衣熟知修行次第。世間法不過出神入化,這是世間鐵律。隻要身在紅塵,修行人最高隻能施展等同於丹道五五陽神顯化的力量!姚興國不懂,所以隻是驚駭,此刻他左思右想竟不得解,一時凝然不語,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