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濃,倦意將湧,他也記不清了……

“謝懷衣?”陌寒眼見謝懷衣轉入石碑背後,站了半晌,不見動靜,不由出聲提醒。

謝懷衣從突然蜂擁而至的疲憊中脫出,後退了幾步,不再看石碑。

“在。我沒事。”謝懷衣平複了心緒。

“我是說……”陌寒猶豫了一下:“你試試將神識切入石碑頂那道劍氣。如果我所料不差,無邊玄妙方廣世界的入口就在那裏。”

“仙界?”謝懷衣換了個通俗的說法。神識延展開去,那道鋒銳的劍氣居然毫無阻礙,一路切入,背後是大片空曠的空間。好像一片未明混沌,又似一片清淨靈台。

陌寒肯定道:“這道劍氣斬開了兩個世界。居然如此穩定,真是大手筆!”

“去吧。”謝懷衣道:“那是你該去的地方。”

陌寒聽出了謝懷衣話語中的疏離,問:“你要去哪兒?”

謝懷衣看著腳下無窮無盡的雲層,鮮血染紅了半邊衣衫。

“你是回不去的……”陌寒歎了口氣:“就算申城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料理,可一旦踏上帝都,我們的一切就都結束了,不論是何種意義上的。”

“我委托了肖廷聲,在我走之後全權處理申城事宜。”

“接手的人隻能是他。”陌寒點點頭。

“他手裏掌握著可以在一瞬間移平整個申城的力量。”謝懷衣皺眉:“那幾乎等於天災之後半個國家的實力,足以左右整個世界的未來。”

陌寒沉默了。

“肖廷聲是修行者嗎?”

“不是。”

“我不認為他能過妄心這關,如果能過,你不必擔心。如果不能,人生短短不過百年,也沒什麼可擔心的。”陌寒道。

謝懷衣聞言眼中也流露出一絲笑意:“所以,我在這裏,等待最終的結局。”

——或許是出於對同僚的擔心,或許是出於對未來的憂慮,亦或是謝懷衣僅僅隻想支開陌寒。血珠一滴滴跌下雲流,謝懷衣的神色卻越來越亮。

陌寒沉吟片刻,決定順從謝懷衣的意願,鄭重抱拳道:“好,那麼——謝先生,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陌寒一劍騰起,躍入石碑上空的虛無中。時空有一瞬輕微的扭曲,即使在謝懷衣看來,也微弱得不可察覺。

——果然,陌寒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謝懷衣展開攝風尾之術,一切關於陌寒的氣息,都中斷在這道劍氣之後。那裏,應該是一個嶄新的世界,足以隔絕這個塵世一切利益傾軋,生死沉淪。無邊玄妙方廣世界,該有大神通者開辟的靈台造化之境,有近乎永恒的生命和無限的可能。

謝懷衣沉默片刻,按住了微澀的眉心,轉身離開無字石碑。

一步一換景。

新的空間從謝懷衣腳下展開——薄薄的雲翼從更高的虛無中垂落。被無形的風卷起又落下,一層層無窮無盡,仿佛遠古祭台旁漂浮的紗幔。

長條狀的褐紋青石隨意搭起階梯,隻有九層。

古老的石板沒有一絲人工雕琢的痕跡,甚至連石階台麵也不平整,反而呈現出歲月雕剝的圓潤。

謝懷衣拾階而上,千年來被風吹蝕的沙粒從足底劃落,蒼青色巨石上,透出一絲絲深褐色的斑痕。謝懷衣看著指尖鮮血順著長風落入巨石,那巨大的石塊好似海綿,鮮血一落既收,隻留下了新鮮的褐紋。

饒是謝懷衣,此刻也心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