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爾的身軀猛地站起來,他的腦袋愈發疼痛,仿佛有什麼東西想擠開他的大腦,不顧一切地鑽進來。

不用看他都知道傑森和羅伊正驚訝地望著他的眼神。

他胸腔裏擠出那股滅不掉的火氣,提高聲音說:“不要說話了!”

客廳陷入一片不合時宜的死寂。

他移開了遮住臉的手掌,而兩人依舊在看著他,阿塔爾感覺到一股說不出來的詭異之情,因為傑森和羅伊的表情都掛上了一絲清晰的茫然。

他以為傑森會率先針對他的怒火說出什麼話,可是傑森隻是猶豫了一下,緩慢地問:“……你發火了?”

仿佛阿塔爾的怒火來的多麼不同尋常似的。

“我們剛才沒有說話……”羅伊輕輕地說,拉住了他垂在身側的手,“你聽到了什麼?”

羅伊牽上來的手帶著一絲溫度,讓阿塔爾的心逐漸鎮靜下來。

“……沒什麼。”他重新坐了回來,“我隻是覺得頭有點痛。”

想了想,他追問:“你們剛才真的沒說話?哪句開始?”

羅伊癟嘴:“傑森說他沒有敷衍,我就沒說話了。”

傑森在一旁嘖了一聲,但卻沒有說什麼,認可了羅伊的話。

所以……那一陣竊竊私語……

阿塔爾看了他們一眼,兩人挺直背坐在沙發上,莫名其妙給他一種怪乖巧的感覺。尤其是傑森,雖然表麵上還是掛著那幅標誌性的挑釁表情,可是他的身體已經出賣了他,坐得筆直。

……原來發火有這種奇效嗎?

看到這兩個人乖的和貓咪一樣,阿塔爾頗感覺有些新奇,仿佛錯過了一個億。

“我覺得這個雕塑應該隻是引子,但背後絕對不是它在引導,如果按照傑森的話來說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個邪神,或者別的組織。”

阿塔爾把自己的直覺說了出來,等待兩人的追問。在那一陣聽不清楚具體說了什麼的聲音中,隻有一個清晰的念頭浮上了他的腦海:……不會是雕塑誘導了這一切。

那股聲音比起邪惡的引誘,更像是單純的向阿塔爾灌輸一些理念,仿佛在善惡的模糊界限中運作,而非刻意針對他進行。

——或者說,更像是阿塔爾的腦電波頻率和某個未知的生物連接上了,他能夠聽到它偶然泄露出的隻言片語,不過這一點都能攪亂他的大腦了。

但沒想到,羅伊乖巧地看了他一眼:“你說的對。”

傑森一言不發,顯然也默認了羅伊的話。

阿塔爾驚了:“——你們怎麼回事啊?”

羅伊說:“別生氣啦。”

傑森別過臉。

阿塔爾強調:“我剛才沒生氣。”

羅伊嗯嗯啊啊了一會兒,阿塔爾知道他完全沒聽進去他的話,然後羅伊像隻貓貓一樣軟軟地趴在他的肩膀上,揉了揉他的太陽穴:“我和傑鳥不吵架了。”

阿塔爾解釋:“這不是你們吵架的原因……是我自己出了問題。”

他看向自己的雙手,頹敗地低下頭,懨懨道:“我感覺我要精神分裂了,真的。”

羅伊摸了摸他的頭發。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無法解釋的東西,”傑森突然說道,“但是隻要有實體,我們就能拽出來,沒什麼不可以解決的。”

“——等我們今晚拿到雕塑再說吧。”

這句話給阿塔爾注入了一絲力量,他“嗯”了一聲,拉起了筆記本電腦。

恰逢這時,康納重新出現,他手放在扶欄上,走了下來,可能是聽到了客廳的動靜,畢竟康納的書房離客廳並不遠,但他的表情卻說明了不是這麼回事。

這個十九歲的金發青年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皺起的眉頭顯示著他此刻不怎麼好的心情。走到客廳的時候,他敲了一下響鈴,半分鍾不到,原本空蕩的客廳就出現了好幾個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