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段(1 / 3)

是安姚什麼也沒做就放開我的衣服,退開,轉身打開房門就想走出去。

“安揚怎麼樣了。”我看著自己又舀了一勺子湯才八分滿的碗,淡淡地問。

“如果我說……他死了呢。”安姚背對著我,隱忍了一會才說。

輕撩著雞湯的瓷勺頓了頓,我輕聲:“哦。”

安姚終於受不了我這德行,轉過身來朝我大吼,“就一句哦嗎?要不是你安揚怎麼可能落到這種地步,李子雲,有時候你他媽的比安揚狠多了。”

我喝了一口雞湯,完全沒有味道。安姚說得對,有點惡心。

喝第二口的時候,整個碗包括保溫壺都被安姚伸手拍到地麵上,破碎的聲音很嚇人。

我就剩下手裏湯勺,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安狸貓怎麼會看上你這種人。”安姚帶著恨意地說,然後走人摔門。

我看著被用力關上的門,其實醫院裏單人病房的門質量還是不錯的,也沒被別人的暴力給摔出裂痕來。我沒什麼反應地舔著湯勺,說餓談不上,就是想吃點什麼東西來轉移體內越來越大的空虛。覺得舔著湯勺不過癮,伸手去揪床單,往嘴裏塞咬著嚼著。

門這時候打開了,是安姚那張難看的臉,看到我發神經的舉動,他臉色更難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打開了精神科的重症監護室呢。

“跟我走,我帶你去看看安揚。”最後安姚歎了口氣,很無力地說。

我叼著床單看他,一時理解不了他說什麼,好不容易知道動了,匆匆忙忙去拿病床邊的拐杖,一撩卻將拐杖給弄倒了。我彎身要去撈,卻怎麼撈也撈不到。

安姚終於看不過眼我腦殘的行為,走過來將拐杖從地上撿起來塞給我,大聲說:“走了。”

我終於再次看到了安揚,隔著醫院那長長的玻璃隔離窗,看到他沒有任何聲息地躺在那裏。

“醫生沒有當場宣判他腦死亡已經算不錯了,他以前出過車禍撞到頭,那時候就有醫生告訴他要特別注意保養頭部。結果因為你的事情那個叫黃曉佳的女人又重重敲了他一下,將他送進醫院的時候醫生就已經警告過他,如果再發生這類重創腦部的外力傷害,會死。”

我靠著玻璃,看著裏麵那個在各類儀器包圍下,像是一個破爛的娃娃的安揚,一時間沒有任何言語。而安姚的聲音很平淡,他似乎是覺得跟我這種人浪費表情很可恥,所以很冷漠地說:“他被送進醫院的時候,醫生都快要放棄他,要不是他身份特殊加上我的威脅,醫院根本無法出動所有外科醫生,一次一次將他從死亡邊際線上拉回來。”

安姚停了許久才再次勉強自己的聲音平靜,“醫生說他也許就會這樣睡一輩子,再也醒不過來。”

這樣安靜的安揚,動也不動地躺在那裏,對他來說還真是很少見,就算睡覺他也喜歡時而翻身,時而皺點眉頭,時而要抓緊什麼地抱著東西。他就是一個天生的多動兒,什麼時候能見到現在睡得這麼死的他,安靜得像是躺進棺木裏的屍體。

我將手指挨到玻璃上,忍不住哈了一口氣,對於安姚的話沒什麼反應。

“其實安狸貓有家族遺傳性的抑鬱症。”安姚似乎是背過身去了,像是不忍再看到玻璃櫃裏死氣沉沉的那個男人。

我挨在玻璃上的手指一下就停滯了,抑鬱症?

“他小時候曾親眼看到自己的母親跳下樓,你懂那種感覺嗎?沒有經曆過的人是不可能知道安揚受到什麼傷害的,他很沒安全感,安狸貓特別特別沒安全感。他特別害怕接受外人給他的任何感情,或者說是他怎麼也無法打開自己的心。在高中的時候,他從高二開始就去賽車,那種不正規賭命的賽車。幾乎天天晚上都去,不去他睡不著覺。他說……”安姚哽咽了,“他找不到活著的感覺了,他真的找不到活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