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眉是個不會讓相對無言的情況發生的人,所以一路上,都是由他主導話題,我回答提問或者偶爾附和幾句。這也漸漸地讓我多了幾分踏實和坦然,似乎真的是去見一個老朋友。
車子開上了高速公路,行駛了大半個小時才又下了高速公路,拐進了一個岔口,順著一條單行的通道又走了二十多分鍾,我才看到了半山腰上的一棟隱秘的別墅。
巨大的鐵門緩緩拉起,這是一棟看起來有些時日的別墅,可是看起來甚是恢弘,路的一側竟然是一片不小的樹林。車子停在三層建築的前麵,容眉推開閉著的大門,率先走了進去,我驚詫地發現大廳裏聚集著一大群人,幾乎是同時,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了我身上。其中有一道犀利的眼神射了過來,我抬眼望去,有這麼鋒利如待出鞘匕首眼神的,除了沈翎天還能有誰?
容眉先開的口:“在樓上?”
沈翎天看了我一眼,才衝容眉點了點頭。
“跟我來。”容眉拉了拉我的胳膊,我連忙抬腳離開,這才從被圍觀的窘迫中解脫出來。想來那麼一大群氣質彪悍的人,應該是沈翎天的手下。
容眉將我送到大廳深處,樓梯的拐角處,卻對我指了指樓上,一點送我上去的意思都沒有:“左手邊第二間。”
我有點躊躇地看著容眉,容眉擺了擺手:“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
我也明白,就是心底總有一點抹不去的彷徨。那個人,我該還是畏懼的吧。
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二樓,甚至是有點迷茫地敲了敲第二間房的房門,敲門聲響起的那一刻,我心跳如雷。
“進來。”
推開門,我一下子呆愣住了。
潔白的床鋪,半掩的窗簾,讓我心悸的是床上的人。淩楚眼睛緊閉,臉色在光線不好的房間裏顯得蒼白憔悴,穿著一件白色的棉睡衣,被子隻蓋到了胸`前。兩隻手臂向上伸,手腕上係住兩條明晃晃的鐵鏈。
“應該還不到吃藥時間吧?”淩楚的眼睛還是閉著的,沙啞虛弱的聲音更加蒼白了我的臉色。
“阿……阿楚。”我顫顫巍巍地叫了出來,毫無自覺。
淩楚猛地睜開眼睛,雙眸裏溢出了毫不遮掩的震驚。
“遠……遠之,你……你怎麼來了?”
我快步地走了過去,抓住了一條鐵鏈:“這是什麼?他們怎麼能這麼對你?”我拚命地揪住鐵鏈,恨不能將它一下子揪斷。
“遠之,沒沒什麼,是我叫他們把我鎖住的。”淩楚急切地解釋道。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以這樣?”我的眼前不受控製地一下子就模糊了,那麼強勢,那麼強大的淩楚,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被鎖鏈鎖在床上,鎖在這樣的暗房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遠之,遠之,你別哭,你快別哭!這隻不過是怕我情緒失控叫他們把我鎖起來的。”淩楚坐了起來,伸出手擦了擦我的臉。
直到淩楚的手貼上我的臉,一片溫暖,我才知道原來自己不經意間就淚流滿麵了。“阿楚,阿楚。”我無法自控地呼喚著淩楚,“我好心痛,我真的好心痛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別哭。”淩楚一臉驚慌的神色:“容眉怎麼沒和我說你要來?你別哭,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你快別哭。”淩楚伸長手,一把抱住了我的腰,這個時候我連一點拒絕的力氣都沒有,去抵抗這個在記憶深處無比熟悉的懷抱。他另外一隻手放到了我的胸口,輕輕地揉著,帶著小心翼翼的憐惜。
淩楚的胸膛寬廣而厚實,軟軟的睡衣散發著絲絲暖意,他該是沒有噴香水的,我的頭枕在他的胸`前,鼻尖充溢著他獨特的味道。我多年前眷戀無比的擁抱,可是這一刻,明知道不該放任,可是看到他腕間刺眼無比的鐵鏈我就一陣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