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段(1 / 3)

,也出去了。

愛到深處無怨尤

回到亭子間裏,方竹打開電腦,把采訪的資料整理了一遍,開始奮手指疾書。

這個機會難得,她代了兩回工,主編麵子上頗覺為難,當她提出想在周三出刊的《新娛樂》和周四出刊的《營銷人》專刊寫稿,主編也就同意了。

報社的上麵,影影綽綽是知曉些她的家庭背景的,不然這些年有些事不會過得這樣順遂。但強中自有強中人,這個圈子內,身家背景根本不算稀奇。主編的斡旋工夫一流,誰都可以不得罪。

但方竹工夫做到細致,回家完稿以後,撥一個電話給主編,把稿件的重點敘述了一遍。

意外的是主編竟然沒有提否定意見,他說:“最近給這群外企的營銷優勢歌功頌德得真是夠了,你的角度夠好,請趕快寄來我看。”

方竹歡呼:“老編,你是大俠。”

這個馬屁不正不歪,主編受落下來,嘿嘿笑:“別肚子裏叫我‘大蝦’就好。”

方竹想,她還真是對他某些審稿態度腹誹過,譬如接廣告軟文從不手軟,又譬如結交某些有炒作意識的政客企業家。不過此刻他讚同她的稿件,這才是最重要的。

方竹那句話說得還算是真心。

她坐在書桌上整理資料,周三出刊的《新娛樂》,她主要寫的是潘以倫——“這個男孩,一片赤誠,絕好的相貌和淡然的氣質,真少見。我們希望有這樣的心智的選手出現在秀場添加光彩。”

根本就是不嗇筆墨了。

再看今天的新稿,通篇如實報導,末尾寫一筆——“我們的企業並未因此氣餒,他們正用百折不撓的進取態度應對市場強敵。他們可以令我們相信,中國企業經過三十年的洗禮,正慢慢與國際市場接軌,也正開始在改革開放第四個十年,劃下時代的意義。這是另一場革命。”

雖然隱晦,可又光明。接下去還有第二棒,直到民族企業的最後大手筆。

方竹握緊了鼠標,看一遍稿子,會有異樣的情緒在奔騰。

她永遠都記得何之軒拿了進報社第一個月工資之後說的一番話。

他說:“非常時期做新聞,要有非凡膽識和非凡正義,還要隨時搏命。抗戰時期的戰地記者即是如此,拿搏命態度做新聞,也是振邦之舉。如今沒有那時代的艱苦,但我們仍需記著中國人的脊梁。”

方竹當時狠狠點頭。她想她那一刻明白他為什麼選擇做抗日戰地記者的選題了。

何之軒每天跑新聞回來,方竹就替他整理稿子。她的文筆比他好,所以就會做一些潤色工作。

雖然是有大抱負,但是做小記者不容易,隻能跑小新聞,不過是些家長裏短的街坊瑣事,方竹寫著寫著也會感到無聊。何之軒則在她背單詞的六級詞彙表裏檢查進度,寫心得。

這樣互相幫助。

方竹聽了他那句話,不由就笑,不由就說:“我明白我明白,所以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何之軒也笑起來,說:“選了這個專業,愛這個職業,不幹這行,總不甘心。”

方竹點頭,他們都是好強的人。

可是誰都不可能一步登天進了新華社去阿富汗做戰地記者,本城小報社,又是外地戶口,何之軒隻能跑社會線,拿兩千出頭的最低的薪水。再到情人節,兩人不過開一下洋葷去老牌子的德大西餐館浪漫一回。

方竹自從母親去世以後,但不會在父親在家時回家。她回家隻幹兩件事,一件是拿自己換季的衣服,一件是整理父親的衣櫥。

這份工作原本是母親的專職,但母親不在了,方竹想要做得如同母親在世一般。但父親給她回家時,打過一個電話,口氣依舊是嚴厲的,他說:“每個人任性都要有個限度,方竹,你別挑戰你父容忍的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