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惱地看著他:“不過一瞬間,已經翻天覆地。事情竟然這樣複雜。”她用手背支撐著額頭,額頭涼涼的,手背也涼涼的,互相溫暖不了,“為什麼會這樣?我們怎麼會把事情搞成這樣了?”
潘以倫坐到她的這邊來,擁抱住她。她的氣息有種蘋果般的甜蜜,他不想放開。
她問他:“以倫——”她想說什麼,又不敢說出口。她知道他有一種堅持,是他的驕傲,她就怕打破這種驕傲。
她就在他的懷抱裏,應是很近,忽而又很遠。她與他,從來都是不明不暗,中間隔的東西太多,原來,現實這樣容易讓人折墮。
楊筱光的心,揪成亂麻。她想,她是個氣球,被針一戳,就泄氣了。
這個時間遇到這個人,不知道是錯誤的時間遇見對的人,還是對的時間遇到錯誤的人。
潘以倫就這樣緊緊抱住眼前的人。
他想,楊筱光這樣的女孩,應該輕鬆地談戀愛,輕鬆地組織家庭,不應該煩惱於未來,掙紮在一段前途未卜的感情世界裏。
他目前都看不到前途,遑論讓她先去看。
女孩等不起,他知道。
他幾乎自嘲,撇一撇唇。
這就是現實。
後來,楊筱光就仰躺在潘以倫的腿上,兩個人望著窗外的星空。繁星點點,世間熱鬧。
他們似乎是什麼都不願意多想了,又都在想什麼。
楊筱光想,一般小言裏,女主角應當是遇到發達後的男主角,這樣煩惱會比較少,有的也是作者灑的狗血。可是偏偏生活不這樣演,小說照進現實,完全謝絕纏綿,一刻半刻,就要宣布現實殘酷。
他不是梁山伯,她也不是祝英台。他們隻是芸芸眾生裏的男女,在脆弱的空間裏,彼此掙紮。
潘以倫俯身輕輕親吻她。
她說:“以倫,我要是做了讓你不願意做的事,你會不會原諒我?”
他的手指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麵孔,他說:“如果是這樣,說明我做的不夠好,才會讓你為我擔心。”
他說:“楊筱光,我們以後就開一間麵包房,或者奶茶鋪。”
“我願意做個體戶。”
外頭的路燈忽明忽暗,天色寸寸黯淡,楊筱光和潘以倫的臉也黯淡在夜色中。
他們的心裏都忐忑,可畢竟都把話留了一半。有這樣的共識,承認起來,並不容易。
楊筱光把話說出口,笑不由收了,鼻子一酸,眼睛立刻迷蒙。她別過頭,隻覺得此刻是在幻想。
你叫我這麼感動
到了九月初上,這個城市的太陽仍舊熱辣,太陽底下的人依舊忙碌,隻是有的人精神不濟。譬如楊筱光。
她最近的狀態不大好,話也少了許多,不過還是能好好把份內的工作做好。
她提出的VCR情節最終被用在了危機公關上頭,構思也得到電視台的首肯。
何之軒把楊筱光叫進辦公室:“你可以把相關聯係人的聯係方式給我。”
楊筱光幾乎要感激領導的體貼,她最近一直怕,怕和老李潘母聯係的工作又掉到她的頭上。自從上一次被潘母開誠布公的這樣一說,無端端心裏頭起了一座大山,她忽然就沒有勇氣去翻越這座大山看後頭的風景。
她沒有同潘以倫說這件事,這不是故意隱瞞,而是心裏沒著落。她都要找不到北。
“我親自和他們聯係。”何之軒說。
楊筱光說:“領導謝謝你。”
何之軒問她:“要不要安排年假給你?”
楊筱光答:“領導你覺得有必要的話就安排,不過我接項目是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