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能活下來也是個殘廢,沒臉,怎麼見人。”
….
沒有力氣往前擁擠,沒有力氣抓住身旁的人追問是不是在撒謊,沒有力氣去抬頭尋找發現什麼。
她轉過身,拖著困倦的步子,尋著透過空隙的光亮,摸索著回家的路。以前總覺得這條街太短,牽著他的手,說句想他的話便到了家門,可是今天卻怎麼也走不出去,她感到累極了,隻好停下來坐在不遠處廣場的椅子上,大口喘著粗氣,頭重重的,雙手吃不消支撐不住,開始慢慢地像右邊歪斜,最後不得不側躺在排椅上。
平安夜的歡樂頌迎來了微涼的細雪。
絲發似乎被凍結住了,一根根拍打在臉上,隱隱疼痛,她伸手理了理,不小心碰到口袋,盒子滑落在地上,她愣了愣,拾了起來,裏麵有二十七根火柴,她拿了一根滑過磷麵,火光跳了兩跳熄滅了,剩下嫋嫋的薄煙,瞬間隨風而逝。
是不是點燃它,在它熄滅前許完願,夢想就會實現?
是不是她也能像買火柴的小女孩看到人生中最美最想見的人與境?
一根,兩根,….
地上落滿了白色的桔梗,寬大的風衣擋不住冷冽的西北風,每一次的閉眼隻會吹滅微弱的火光,她急了,雙手有些僵硬,麻木地握不住火柴,最後一根從手中溜到,來不及抓住,它已落掉在地上,沾滿了白色的積雪,她疲憊地把頭埋在腿上,蜷縮起來。
如果看到她這個樣子,他一定會罵她,明明怕冷,卻要裝出一副無懼的樣子,然後心疼地緊抱著她,給她想要的溫暖。
他喜歡她長發的樣子,喜歡她白淨的樣子,喜歡撫著她的臉,就像現在這樣….
劃過她臉頰的手指雖然冰冷,卻有淡淡煙草的味道,哪個味道很特別,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是蘭花的清香。
抬起眼,她笑了,“棟明,你是來接我的嗎?”
他也笑了,笑起來像以前一樣好看,“思嘉,跟我走吧!”
她笑著眨了眨眼睛,捏了捏他的臉,淚卻掉了下來,“跟你走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以後不準丟下我一個人,以後再也不跟我分開。”
他點了點頭,“思嘉,你還怪我嗎?”
她摟著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你個呆瓜,總是遲到,知不知道我等得有多累,不怪你怪誰?”
“不會讓你再等了。”
“假的?”
“真的。”
她知道他從來不說假話,她知道他說帶她走,一定會帶她走,她知道他答應她的,一定會做到,第一次心滿意足地笑了,“棟明,我愛你。”
十年前,也是這樣的寒夜。
在家溫習功課,急促的電話告訴他,最愛最親的人出了車禍,當他匆忙趕到醫院的時候,隻能像現在這樣,呆坐在手術室門口。
躲在樓梯間,他點燃了人生的第一根煙,也看到了一個蜷縮在牆邊手足無措瘦弱的身影,她坐在冰涼的台階上,環抱著自己,把頭埋在腿上,渾身顫唞著。黑暗中,看不清她的樣子,隻是感覺她望了他一眼。就是那一眼,他有了莫明的衝動,走到她身邊,緊抱住了她,她沒有叫喊沒有害怕,躲在他懷裏哭了,好像也把他心裏的淚哭幹了。
急救室的門“哐當”開了,醫生匆匆走了出來。
趙棟明起身迎了上去,急切地問“醫生,她怎麼樣了?”
“你是她家屬嗎?”
“我是她丈夫。”
醫生訝異地看了看他,身後傳來軲轆的轉動聲,趙棟明正要上前,被她製止了,“病人需要休息,你跟我來。”
看他皺著眉頭緊拉著病人的手不放,她歎了口氣,“我想跟你談談她的病。”
她不過是昏睡在他的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