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他們一邊嚷嚷:“你給我記住了,你等著……”一邊就逃之夭夭啦,轉眼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事情發展至此,我和小柳隻有目瞪口呆的份,茶樓很快又恢複了平靜,我心裏卻好奇死了對麵雅座的茶客,偏偏那門口的珠簾讓隻我看了個朦朦朧朧。我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吩咐小二取來筆墨紙硯,揮手寫下幾句話,托小二替我轉交給對麵雅座的客人。
綠柳從頭到尾都充滿疑惑的看著我,想張口問我,我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徑自拿起麵前的茶,吹了吹沫子,抿了口茶,嗬嗬,好茶!
果然,不一會從那雅座裏走出一男子行至我身邊,低聲請我去見他主人,我抬頭一看,正是剛才出手趕走那群無賴的年輕男子。來到雅座門口,他替我撩開珠簾,待我進去以後,放下珠簾,站在門外。我左右打量,這間雅座倒還雅致,中間一張八仙桌,在麵對我的上座那裏坐了一人。我瞧他大約十八,九歲的樣子,國字臉配上他那兩道濃眉,尤其顯得英氣勃發,穿著打扮和我差不多,也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樣。
他抬手對我做了個請坐的手勢,我點頭笑笑,便過去坐在他左手邊的空位,麵前的桌上攤著我剛才寫的字條。他拿過字條,朗聲念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念完扭頭瞧我問:“公子,這是何意?”
我微微一笑,抬眼瞧向門口那男子,說:“您剛才仗義襄助,我心中十分佩服,隻是您幫了這一次,幫不了下一次,說不定,還給那唱曲的姑娘惹下麻煩。”
“哦?”他愣了一下,顯然是不明白我何出此言。
我笑著繼續說:“剛才你派人趕走的是一幫地痞流氓,這種人雖吃軟怕硬卻十分難纏,今日您遇到了便幫一次,過幾日呢?您是偶爾來此消遣,這姑娘卻是長期在此,以唱曲為生啊!所以我說,這幫人若是不根除,您這救人也隻能算是救了一半。”
“嗯,你說得有理。”他微皺眉頭,點了點頭。
我笑著抿了口茶,心想這人還挺受教,不由好感更加幾分。
第四章
隻聽他低聲喚:“阿咯丹!”
門口那年輕男子快步躬身進來,站在他身邊,他低聲吩咐了幾句,那男子立即又快速離去。
我在一旁低頭品茶,心裏卻在猜測這個人一定是非富即貴,他穿著雖然和我一樣,是普通貴公子的樣式,卻自有一股貴氣。雖沒有仆人前呼後擁,身邊隻有一個隨從,但那人卻功夫了得。這裏又是京城重地,豪門望族多如牛毛。兀自猜測時,聽他喚道:“這位公子,不知該如何稱呼啊?”
我回過神來,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姓錢,你呢?”
他對我善意一笑:“我姓艾!”
接著他讓小二換了一壺熱茶,我們邊品茶邊聊天。我自從來到清朝之後,終日隻是與額娘針織女紅,讀書識字,父親與兄長因常在衙門當差,很少見麵,已經很久沒有與人好好聊過天了,想不到與他越聊越投契,從品茶說到品酒,從莊子談到孔孟之道,我們都欣賞莊子的瀟灑與浪漫,但是他卻不讚同莊子的出世態度,他欣賞孔子入世的積極,卻和我一樣厭惡孔孟之禮的古板與繁瑣,總之,我們有爭執也有默契,最後竟都覺得相見恨晚。
可惜,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綠柳不住的催促我回府,我站起身來向他告辭,他笑著與我相約一個月後的重陽節在這家茶樓再相見。
我滿心歡喜回到家中,額娘早已等候在花廳,看來我偷溜出去的事情已經敗露啦!我瞧她滿臉嚴肅,隻有默默站立在她麵前,她瞪我半晌,卻什麼話也沒有說,揮了揮手讓我回房間歇息。接下來幾天,額娘一直不與我說話,也不教我識字了,我巴巴的臨了張字帖討她開心,她一轉身低頭繼續繡花,看也不看。我摸摸鼻子,無奈的歎氣,我知道她在生我的氣,但是該如何解釋呢?難道要同她說這世上講的是男女平等,男子可以出門,女子也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