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入席時,恰好那邊剛擺了碗筷。

原隨雲似乎微怔,才笑道:“這位小姐是?”

小姐?所有人看向花漫樓,胡鐵花第一個噴笑。於是原隨雲麵上的疑惑之色更深。

“原公子,在下並非什麼小姐。”花漫樓悠然入席:“花漫樓。”

“花漫樓。”原隨雲重複著這三個字,雲淡風輕:“原來是萬花樓樓主,隨雲失敬。”

“豈敢,在下如今得見如此豐神俊朗之人,實是榮幸。”就算文縐縐地說話,花漫樓還是帶了些調笑的意味在字句中,似是理所當然。

原隨雲也不慍怒,隻是轉了話題:“承蒙花樓主謬讚,隨雲愧不敢當。花樓主身輕如燕,想必武功定然高超,隨雲佩服。”

“原公子過於讚譽了,公子識人認物如此慧眼獨具,武功自然不低,漫樓隻是小小一情報販子而已,當不得閣下如此讚賞。”

“花樓主過謙,隨雲所言發自內心,像我若是想似花樓主一般成就一番事業,都心有餘而力不足。”

“怎麼會?原公子前途遠大。”花漫樓隻是淡淡應了一句,便舉杯與他共飲。

原隨雲欣然對飲,與楚留香又說了幾句場麵話,風度令所有人心折。

當他的身份被說出,眾人可惜他目盲時,花漫樓輕笑道:“瞎子也有瞎子的好處。”立刻迎來幾道怒瞪和不滿的視線,他繼續道:“若非目不能視物,又怎能捕捉到一些常人不知的東西?百花齊放時的清香,清晨晨露覆蓋青草的氣息,夜晚萬籟俱寂下的悄聲細語,手指觸摸萬物的細膩與溫柔。”

原隨雲也露出溫柔的笑容:“正是如此,若非目盲,在下也不會得知這世間有如此美妙的一切。”

幾乎每個人都對花漫樓所描繪的一切露出幾分向往的神色,隻有原隨雲道:“花樓主竟然如此清楚,莫非——在下唐突一問,實是好奇。”

“我未曾目盲,隻是見過而已。”花漫樓柔聲道:“鮮花滿樓……那景色令人神往。”

原隨雲微笑道:“今日能見到花樓主,卻也是在下的榮幸。”

“原公子請。”

“花樓主請。”

兩人推杯換盞,談古論今,倒是把別人都晾在一邊,隻能聽他們交談。

楚留香眼神閃爍,花漫樓很少對人如此推心置腹,若說是難逢知己,不如說另有目的。

這時,外麵進來一位水手:“公子,姬先生身體大好,是否讓他一同出來用飯?”

“這個自然。”原隨雲立刻心情大好:“楚香帥,我這裏或者有一位讓你驚喜的客人。”

“驚喜?”想起那個姬字,楚留香也不由得麵露喜色:“莫非?”

“正是,便請姬先生過來吧。”

姬冰雁出現的時候,楚留香和胡鐵花立刻圍上去。

“死公雞,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是在蘭州嗎?”胡鐵花哈哈大笑著:“還是說你家裏的美人兒收不住你的心思才跑出來?”

“你當我是你嗎?”姬冰雁身體不適,被胡鐵花這麼一撞一拍差點兒倒在那,還好花漫樓扶住了。

“你怎麼會來?”她柔聲問。

“你萬花樓一個名為火舞的給我消息,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姬冰雁微笑道:“你莫要說,這不是你的意思。”

“這還真不是我的意思,火舞倒是擔心我。”花漫樓拉著他,讓他入自己那一席,麵上的笑容燦爛如花絕非虛假。

“你的人好心情,倒是真會給我找麻煩。”他在蘭州的日子舒服得很,若不是擔心他們,真不至於如此千裏迢迢入海。

“讓你費心。”花漫樓為他斟滿酒杯:“不過能見你來,我卻是真的很開心的。”

姬冰雁輕啜一口,並未多喝。

花漫樓為他細細把脈,不由皺眉:“你內息不穩,難不成還會水土不服?”

“受傷未愈而已,哪兒有水土不服一說?”姬冰雁拍了拍她手背。

“誰傷的你?”花漫樓麵色微沉。若說三人中她最上心的,必定是姬冰雁無疑。

姬冰雁搖頭:“身份未明,但能在海上下手的,寥寥無幾。”

“的確是寥寥無幾,此事我會去調查。”

“你卻不必攬下我的事情,難不成我自己還扛不得嗎?”

“我卻沒辦法不擔心的。”花漫樓低聲說。

姬冰雁難得露出笑顏,轉頭卻正對上楚留香的眼,雖是一瞬便已交錯,但也未錯過其中的苦澀。

肌膚之親

他略略靠近花漫樓,低聲問道:“老楚又哪裏招惹了你?”

“我若說沒有你信嗎?”

姬冰雁搖頭。

“那就不要再問,我不會說。”

“你還不如早些告訴老楚你——”姬冰雁瞟了原隨雲一眼,沒有再說下去。

花漫樓又為他滿上一杯,甜甜笑道:“難得再見到你,莫說那些不好事,你是希望陪我一醉,還是對弈一局?”

她側過身體輕輕倚在姬冰雁手臂上,笑容中少了譏誚卻帶上三分媚意,那張風流臉龐立刻就起了變化,不再有堅硬線條,柔媚婉約,讓人一時恍惚她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