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地一笑道:“還真是不錯敵人,知根知底,就是從來沒動過手,現在算是看清楚了。”
“嗯?”花漫雲沒太聽懂他意思。
痛苦與掙紮神色在桃夭眼底一閃而沒,沒有被任何人發覺,然後他跳下車。“你是她兄長,你定然也不信我。我桃夭能活下去就活,活不下去……也與你們無關。”
“………………”花漫樓有些怔忡,桃夭這些話意思是什麼?
“他說了這些就走了。如今我才知道叛徒真是他,但那些話聽起來便很奇怪。”
花漫樓輕輕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桃夭話明顯前後衝突,若真是冤枉,先前裝作知道自己狀況是怎麼回事?
“看來,你不信桃夭話?”
“叛徒已確定是他,說其他又有什麼用?三哥,麵對你這位不解情況又偏偏足以影響我外人,花言巧語是必然。難道不求脫身,反而自己說出自己間諜身份?三哥不要在意,當從沒聽過也就罷了。”
“所以我才納悶,你為什麼會回來?”花漫雲沉聲道:“內部有奸細之時,你一開始做決定很正確,如今卻回到這裏來閉目塞聽?”
“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意思,萬花樓會迅速給你情報,卻會因為你慣性相信而偏頗某一方,做出錯誤決定不自知——尤其有內奸現在。”
“我知道,可我總要回來處理事務,我是樓主。”
花漫雲拍拍她肩膀:“我不是怪責你,隻是提醒,起碼不要在這裏作出決定。再沉穩一些,多聽多看。記得三哥以前跟你說過話嗎?”
“記得。在其位謀其事,當你決定可以左右大多數人生死時,就一定要摒棄自己那顆暴躁心。”花漫雲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我沒什麼可說了。”
“這些已經讓我獲益良多,多謝三哥。”花漫樓扶他起身:“難得來一次,別走得那麼急,在我這裏住幾天?”
“你現在哪有空招待我,也不必有人幫你坐鎮。不過我是要休息一下,明日再走。”
“那我明天先送你,然後再去找楚留香。”
花漫雲看了她半晌,頷首:“好。”
並非人雲亦雲,並非隻會聽命行事,這樣花漫樓才是花漫樓。但她還是變了許多,恣意狂傲也許還有些,冰冷無情卻全然消失,原本內斂情感同樣展露,對他們,對萬花樓。
女人會有這種改變隻可能因為男人,或許花漫閑建議,已經晚了。
第二日送他走前花漫樓就已開始收拾自己行李,所以花漫雲走得很安心。
隻要自家小妹能做出正確決定,沒有人能傷害她。
馬車走得比來時更慢,花漫雲有心讓這些跟著自己人輕閑幾日。畢竟他們命都給了他,享受些福利理所當然。
天氣最熱時候已經慢慢過去,吹來風已經帶著些涼意,拍在臉上很舒服。花漫雲也打開窗戶透了會兒空氣,心情更加好了。
走在最前麵探路忽然勒馬,長長馬嘶過後,一片壓抑寂靜。
“小七,怎麼了?”花漫雲在馬車裏平靜問道。
沒有回話,那叫小七便似乎自己沒有聽到一般。
他座下那匹馬突然噴了聲鼻息,蹄子刨著地麵。隨著馬身晃動,上麵人滑下,仰躺於地,胸口有一個銅錢大洞,已經氣絕身亡。
花漫雲看到這一幕,放下車簾,一聲聲壓抑咳嗽隱含殺機。
“玎玲……玎玲……”
隨著清脆鈴音,純白色馬一匹借著一匹,從森林中魚貫而出。轡頭與馬鞍連同馬上人都是一水純白,麵蒙白紗,宛若幽靈。每匹馬馬頸上都掛著鈴鐺,鈴鐺上刻著火紅一朵蓮。
馬車裏咳嗽聲停止了,這無疑是一個組織,自己沒見過組織。
在最後麵女子不止麵紗,連頭都用白鬥篷蒙住,隻露出兩隻眼睛。
“我應該認識你。”花漫雲淡漠聲音從車內傳來:“如我所想,果然不是桃夭。”
白衣女子隻是看了一圈,揮了揮手,包圍圈慢慢收緊。
“這時候還不肯露出真麵目,莫非還怕我跑掉?”花漫雲語帶譏諷,他需要確認。
白衣女子開口,卻隻說了一個字,在麵罩遮掩下含糊不清——
“殺!”
一個不留,一個不剩!
暗器、火箭、毒煙,無所不用其極。再高強武功在此刻都顯得脆弱無比,毫無用武之地。
花漫雲靜靜坐在車內,聽著車廂內嵌鐵壁上叮叮當當、密密麻麻聲響,低垂眼簾。
這次帶來人都交代在這裏了,如今自己再出去也隻是白白送死。對方對他實力知根知底,早有預謀。
等外麵聲音終於沉寂後,他才打開車門出去,默默看著那領頭人。
一根利箭飛射,花漫雲隻是袍袖一掃,就將它拂到一邊。
“妄動內力,小心你身體。”白衣女子駕馬走上來,扯開麵罩,麵紗也隨之滑落。
“…………是你。”
花漫雲無法不驚訝,一切無法想通、無法理解,似乎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