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卷毛歎息,“老太婆大清早的嚷什麼嚷,你也知道現在不景氣啊,說什麼工作,就算人來也被你嚇跑了吧。”
斜睨了他一眼,登勢吸了一口煙,將剩下的按滅在牆上,“說什麼不景氣,明明就是你這樣天天宅在家裏才沒工作的吧,出來晃一晃會死麼,成天鎖在屋子裏不知道在搞些什麼。”這麼說著她看到被教訓的人低著頭,一臉不耐煩卻沒有絲毫反駁,還是放低了語氣,“至少試一試吧,已經過去兩個月了,銀時。”
“……知道了,很囉嗦誒,老太婆。”銀時挖了挖耳朵,手一抬又拉上了門,將登勢關在外麵。後者靜靜立了幾秒,又抽出一支煙點上,青霧又漸漸遮住了表情,終於還是離開了。
有些事,還是要自己跨過去,別人是沒辦法插手的。
惡狠狠拉上門的人並沒有順理成章的暴力發泄,隻是沉默的立在玄關處聽到外麵的人離開的聲音,然後就勢坐在了地板上,默默的穿好黑色的靴子,目光黏在立在一邊的木刀上。那隻是一把普通的木刀,沒有什麼鋒利的刃,沒有華美的鞘,原木的色澤溫潤而樸實,連棱角握在手裏都是溫柔的。他細細摩挲著刀把上漆黑的幾個漢字,扯開一個稱不上是笑的弧度,慢慢將木刀插在腰側的皮帶裏,再次將手放在了木門的拉手出。要打開麼,要出去麼,外麵是一個全新的世界,那裏有什麼他不知道,然而他知道的是,那裏沒有他所熟知的一切。
「如今他不過是……」
走在街上不經意的四處張望,左邊幾個花枝招展的和服短裙少女走過,右邊西服筆直的商務男夾著公文包看表,頭頂緩緩飛過奇怪形狀的飛行器,前麵走過來幾個趾高氣昂的天人。銀時略微有些緊張,直到他們走過自己漸漸遠去之後他才低頭看了看安穩的別在腰間的木刀,無奈的苦笑了下,重新打量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隻不過是……」
暗暗唾棄了一聲,他走進身邊一家開著門的店麵,稀稀疏疏的幾人坐落著,因為不是飯店的緣故吧。他坐下擺弄著菜單,神情專注的過分,最終還是點了一杯巧克力芭菲,然後轉頭繼續看著街上往來的人出神。
不是逃避,不是害怕,剛開始他也並沒有這樣子,隻不過在江戶安定下來的第二天出門就碰到了那樣的一幕。夕陽下,木橋邊,河岸,以及,擺的錯落有致的,人頭。是的,人頭,甚至並不陌生的人頭,那些都是曾經並肩過的人,有些被血汙蒙了五官,有些甚至已經不完整,就那麼一個挨一個的高高低低的堆成一排。
那些,都是曾被稱作鬼兵隊的精英啊。然而該慶幸麼,那裏麵至少沒有那一張臉。銀時那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隻不過之後整整兩個月都沒有再踏出過房門一步。他那時想自己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麼,可是這究竟又是誰的錯?他沒能拯救世界,甚至沒能拯救那些並肩的同伴,即使他曾被賦予白夜叉的名號。
「……一個叫做阪田銀時的普通人罷了。」
舀一勺巧克力醬融化在舌尖上,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果然還是糖分最重要啊,這才是阿銀的人生嘛。
鬼兵隊。
白紙黑字,簡單的幾個字,組合在一起卻是不簡單的含義,至少這幾個字對於某一些人來說,代表著神話一般的不可戰勝。高杉晉助斜睨著麵前單薄的紙張,撚起來一掃,煙鬥的火星飄過,幾秒鍾就燃燒殆盡,什麼都沒有存在過一般。
什麼都,沒有了。
“晉助這是做什麼?”一旁的人開口,帶著幾乎不能被覺察到的不滿,然而更多的是某種玩味性質,“難道晉助是看在下寫的字太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