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嘴邊的煙鬥,凝視著空氣中不知名的某處,“是能照亮背麵的光。”

“日輪是太陽,正直、溫暖,充滿希望。但是星輝,星輝是太陽之下渺小又不起眼的星光,反射微弱的光芒,沒有熾熱的溫度,但卻能照亮太陽所及不了的陰暗麵。”

“太陽終有起落,但是星光卻永不會在黑夜裏消亡,照亮孤獨前行的人。”

“這就是我的答案,”月詠收回視線看著有些愣神的男人,“那麼,你到底知道了些什麼,請告訴在下。”

銀時沉吟一下,歎了口氣,“好吧,該從哪裏說起呢……我覺得我們兩個人所知道的拚起來,大概能得到一個比較完整的真相了。”

月詠眯起眼睛,似乎是在回憶什麼,訴說的時候沒有了往常懾人的氣勢,也不再帶著慣用的語氣和自稱,這個時候的她才能看出些二十歲女孩子該有的樣子,唇邊浮起的淺笑就像任何一個鄰家女孩一樣動人。

“八年前,我被帶進吉原,當時還有不少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星輝就是其中之一。她很特別,在那時的我並不曉得這裏是怎麼樣的地方,可是星輝卻那樣保護著我。”

“剛剛進入吉原的女孩會被遊女挑選,當做小姓帶在身邊,那時候星輝被輝夜大人選中了……輝夜是日輪之前的花魁,是吉原的傳奇,她的美貌就如同傳說中月下竹林誕生的輝夜姬一般耀人,連夜王都俘虜了。”

“但是星輝卻並不以此為榮,甚至在三天之後就曾割腕想要自殺,但被救下來之後她就變了……變得冷漠,遇到的時候好像不認識我一樣,但是私下裏還是原本那個樣子。我知道她該是有苦衷的,但是她從不曾對我提起過,那個時候我就想著以後要足夠強大,強大到能保護她。”

“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夙願,我為此劃傷麵孔,拋棄身為女人的身份,可到底……”

說到這兒月詠神色黯了黯,吸一口煙慢慢吐出來,細細長長的青霧就好像她經年的回憶縈繞在身邊。

“後來日輪帶著晴太逃走被抓回來,輝夜身為縱容她逃走的共犯自盡了,什麼遺言都沒有留下,夜王帶著人到她房間的時候已經隻剩下一具屍、體了。星輝就是從那時後徹底變了的,我和她也是從那是開始形同陌路……日輪大人被抓回來後被迫接過了花魁的位置,但夜王不過是將她囚禁在高樓上誰都見不到。但是這裏是吉原,是花街,沒有女人可以逃過作為商品的命運,但是夜王不允許他的太陽日輪被玷汙,所以……”

“所以?”銀時挑一挑眉毛,隱隱猜到了什麼。

“所以星輝就成了代替日輪的人,另一個花魁,代替日輪去……”月詠抓著自己袖口的手握緊了,柔軟的布料攥在指間變了形,這樣疼痛的姿態就好像她的心一般,“我真的沒有想到,一直心心念念要保護的人,到底還是被我推進了深淵……”

銀時望著微微顫唞的人,無言地將那隻手握進自己的手裏,溫度在相貼的肌膚間傳遞著,勝似千言萬語。

“後來我接管了百華,幫著將那些本該被處死的遊女藏進百華,這麼做大概是想要贖罪吧,不論是誰都好,想要實現自己守護的諾言。但是我沒想到,連這點權利居然都是星輝為我爭取的,她就是那樣的人,冰冷,沉默,連給予的溫柔都帶著絕望。”

“那些百華,”銀時加重了手上的力氣,終於開口道,“是不是臉上都有疤痕?”

“嗯,不這樣的話是沒辦法舍棄女人的身份的,也就沒辦法擺脫被當做商品使用的命運。”

“我明白了。”他記得那時候星輝是怎樣決絕的用匕首毀了一個遊女的容貌,那時候他驚怒於她的狠戾和惡毒,卻不想原來她隻是想要代替另一個人手染鮮血,到底要如何的心意才能默默做到如此,阪田銀時微微歎息,“星輝她,的確是個特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