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女邁著或疲憊或匆忙的腳步消匿於人、流之中,打扮時尚的年輕少女說笑嬉鬧著引起路人注意,拉麵店和居酒屋的炊煙升起來,酒吧裏才剛剛開始拉開精彩的序幕。這一切的人和事,熙熙攘攘,湧進他的眼中又迅速褪色,連帶著湧進耳朵的是千百種不同的旋律,響起來又沉下去,到底都沒能留在腦海裏半分。

仰起頭,河上萬齊無比懷念起那個聽過無數次都不會膩的旋律,單單隻屬於那個人,又單單隻有他能聽到,像是命定的相遇和沉迷。靜默了片刻,他邁開腳步,向著真選組的屯所方向走去了。

傍晚的夕陽變化很快,一路上他踩著自己的影子都能看到它變長的痕跡,待到踏上屯所後幽靜無人的碎石小路時,已經是殘陽如血,映照著他藍綠色的外套看不出本色了。數著前麵逐漸清晰的腳步聲,他微不可見地勾起唇角,一隻手伸向背後緩緩拔出了明晃晃的劍。

三步,錯開身影;兩秒,對準刀口;一下,穿胸而過。河上萬齊幾乎是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眼前的男人失去力氣滑落在地上,比夕陽顏色鮮豔得多的液體從碎石子的縫隙中滲下去,連帶著生命也在隨之消逝著。

“像土方那樣是不能讓真選組變得更加強大的,而我這樣做是將所謂的對立麵作為保證雙方最大利益,維持均衡的搭檔,”伊東從後麵慢慢地踱步而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形容狼狽的山崎退,自信滿滿地說道,“就讓我來改變真選組吧,更加強大,更加龐大。就這樣,讓我伊東鴨太郎的才能成為指引天下的方舟吧。”

聽到這些,山崎退反倒不再驚慌,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厘米一厘米地向前爬過去,“想幹就幹吧,隻是我告訴你,不管有沒有才幹,憑著你那沒有武士道的節操,是不會有人願意跟隨你的。”

適應了疼痛的身體變得機械,山崎下巴擦著粗糙的地麵,居然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我會追隨的是那群人……直到最後。”

“哼,那就麻煩你了,萬齊先生。”伊東不再看地上的身影,轉身推一推眼鏡,“就上報你在和攘夷浪士的搏鬥中英勇殉職的名譽吧,正好貫徹了你的武士道,不過你要追隨的那些家夥怕是聽不到了。”

“他們馬上就會到你那裏去的。”

河上萬齊轉動手上的刀,順著地上那道長長的血跡踏過去,比起要殺了這個弱小到不需要任何招式的人,他更加好奇那和這樣平凡無奇的外表不符的旋律,在生命流逝中愈發響亮,每走近一步就變換一次節奏,然後在他舉起刀的刹那從恐懼和無畏的矛盾裏迸發出最為華麗的高、潮。

“鏘”的一聲,刀鋒擦過山崎的太陽穴插、進碎石道路下的泥土中,河上萬齊淡淡的開了口,“我改變主意了。”

“你的歌,有點想接著聽下去,期待聽到你生命後續樂章的那天。”

“伊東死了,而真選組辛存了下來麼。”接到河上萬齊的遠程通訊是在他離開春雨半月之後,而此時高杉晉助留在宇宙春雨的總部裏,聽聞整個過程了解了結果的高杉這麼總結了一句,閉著的眼睛看不出情緒,“幕府,意外的還很結實嘛。”

這次的行動是鬼兵隊為其和春雨高層正式合作的送上的一份見麵禮,也可以說是春雨對鬼兵隊的一個試探,試探他們的能力究竟是否夠格與馳騁宇宙的海盜集團一道,而眼下的結果其實可以說是意料之外的順利——引開了真選組緊盯著幕府中央的注意力,讓春雨成功偷渡與中央簽下秘密協議,順便真選組自身也被重創元氣大傷,可視訊通話另一邊的河上萬齊卻並不指望能得到什麼誇獎,相反,他已經做好了責訓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