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房和她第一次踏進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那時她還剛剛進入吉原,不顧一切衝進花魁輝夜的房間,隻為那個一麵之緣的女孩,現在想來在那時看到如麼蒼白單薄的星輝的時候,恐怕就已經注定了這段斬不斷的緣了。

而此刻,映入視線的身影側躺著,毫無生氣,和多年前那個瞬間重合了。

“星輝!你怎麼了?”衝上前去,月詠托起側臥著的人,發現懷裏的人並未昏迷,相反睜著一雙眼睛卻沒有焦距,不由更加心急地呼喊,“星輝,星輝……”

被月詠的聲音和動作吸引,原本毫無知覺的人慢慢回過神,對上了那雙寫滿焦急的紫色眸子,“……是你。”

“是我,我是月詠,你怎麼了?”月詠掃過一旁歪倒空掉的幾個酒瓶,卻不相信這點清酒就能將她灌醉,思及此她忽而定下心神仔細觀察,然後看到了瓶口還未溶解的白色粉末,一瞬間血液倒流。

“星輝你……你知道這是什麼麼?”

原本溫柔托著自己的手臂忽而收緊,抬起眼是月詠睜得大大的眼睛,星輝忽而就笑了出來,“笨蛋,我自然是知道的啊。”

“知道你還……”月詠感覺什麼火熱的東西從胸膛升騰上來,梗在喉嚨裏,好像要噴出火焰一般,“星輝,你知道自己這是在做什麼?你在毀了你自己!”

“有什麼關係?”一句淡淡的反問堵住月詠的質問,星輝恢複了些許力氣自己坐起來,卻掙不開月詠牢牢抓著她手腕的手,她瞧著蒼涼一笑,“已經結束了呐。”

“什麼?”

“作為吉原花魁的星輝姬的人生,已經落幕了,”星輝笑著,那笑意卻冰冷沒有溫度,“原以為可以開始新的一幕,可是執筆的終究是他人。現在的我,隻是個毫無用處的角色,被拋棄在這已經不需要我的舞台,如此的不合時宜。”

“月詠,你看現在的吉原,光明,自由,曾經夢寐以求的東西都觸手可及,這裏已經不需要任何多餘的光芒了。日輪選擇留下來,你也選擇留下來,那些遊女們同樣留了下來,這是你們的選擇的自由和光明,卻不是我的。”

“可你還是回來了,”月詠緊緊望著對方的瞳,“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你告訴我,若是你真心選擇的話,會不會留下來,留在這個費盡心血打造的吉原?”

半晌沒有得到回答,月詠一字一句地說著,,擲地有聲,“你也是離不開這裏的,星輝。”

“在走進這條街的時候,就已經注定是這樣了,你、我、日輪,還有輝夜,都是走不出去的人了。束縛我們的除了枷鎖,還有更多的是羈絆,那些重要的人在這裏相遇,那些重要的事在這裏發生,記憶裏的故鄉已經模糊,而這裏卻是我們最真實的故鄉了。”

“你說的對,現在的吉原是光明而自由,可是隻要有光就會有影子,這也是我留下來的原因。到如今才真正能夠把保護這條街和保護重要的你們聯係在一起,我是絕對不會鬆手的,不管是這個吉原,還是你,統統都不會再放手了。”

“我已經嚐試過一次別離的痛苦了,星輝,不要再有第二次了,好不好?”

說到最後,月詠地下了聲音,額頭抵在星輝消瘦的肩頭,長長吸一口氣,輕歎出聲,“好不好……”

星輝不語,上一次這樣兩人相互依偎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當她們還小的時候,每一日星輝最期盼的就是月詠偷偷來看自己,兩人說說笑笑讓她暫時忘記了訓練的嚴苛和勞累,也忘記了時時刻刻背負著提醒自己不能摘下的麵具。她稍稍遲疑著,伸出胳膊環住月詠,這個擁抱輕得感受不到重量,卻是記憶裏最熟悉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