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本想作沒看見,誰料掌櫃已經衝上來直接往他的懷裏探,不多會就掏出那張新打賞的銀票,一臉討好地遞了上去“官老爺,就這些了!真的隻有這些了!您就幫幫忙,高抬貴手吧。”
官差拿過銀票來瞅了一眼,隨手就藏進了懷裏,然而懶洋洋地抬了抬眉,又把手一攤,道“這些不過是稅錢,拖了那麼久沒繳全,又害爺我如此辛苦地跑了那麼多趟,難道就不該給些利錢或是跑腿費嗎?”
“沒了!真的沒了啊!”掌櫃的快哭出來了,道“最近圖州這麼大的禍事,哪還有人沒事往這裏跑啊。這些日子小店幾乎就沒開張過,就差連自己的日子都過不下去了。官爺你就發發慈悲,放過我們這次吧!”
“沒生意?我瞧著今天這客棧裏倒是挺熱鬧啊。”官差抬頭瞧見在二樓廊道旁站著的幾人,本就不大的眼睛頓時眯成了一條縫,“嘖嘖嘖,有男有女的,這還叫什麼沒生意?瞧瞧這位小娘子,長得還真好看,比郡裏的姑娘們要不知道強多少倍去。”
蘇青莫名其妙被調♪戲了句,倒也不惱,笑盈盈地朝他甩了個媚眼,揚聲搭話道“這位官大哥怎麼那麼凶啊,瞧把掌櫃的和夥計小哥嚇成什麼樣子了。”
官差聞言,笑得滿身肥膘顫了顫,道“小娘子有所不知了,我們奉命行事的也是苦啊!這不,城裏店鋪都關的差不多了,收不到錢,大半夜的還得跑這偏遠地幹活,可不累得慌嗎!”
蘇青眼裏的神色閃了閃,麵上露出幾分詫異,有意打探道“圖州郡裏的店鋪都關門了嗎?這是為何!之前就有聽說過郡裏發生了詐屍的事,難道傳聞裏都是真的?”
冷不丁聽到這事被提起,官差原本臉上的笑容頓時僵在了那裏,臉色微微白了白,道“都別聽他們瞎說,哪有這麼邪門的事!那些都是疫症沒根治而引起發的猝死,仵作早就驗出了因由,誰料被外頭這麼風言風語地傳了一傳,倒還真像有那麼回事一樣。”
“詐屍?什麼詐屍?”藺影不是很明白話中的意思,蹙了蹙眉。
“既然都是流言,我們也不必多問了。”步羨音淡淡地打斷了他的話,瞥了藺影一眼,就讓他住了嘴。他顯然已經從中聽出了一下其他什麼的含義,唇角微微勾起,笑道“這位官爺既然有意想隱瞞什麼,自然是有他的難言之隱,這樣逼他說卻也沒什麼意思。說是流言那就是流言吧。”
官差臉色顯然不大好看“看你們是外鄉人,官爺我也不太跟你們計較,但還是要警告你們一句——禍從口出!有些不該打聽的事不該知道的事就少問少想,知道嗎!”
步羨音散漫地“哦”了一聲,道“現在官府裏的人莫不是都這樣,欺壓百姓的時候駕輕就熟,碰到奇靈怪事就破了狗膽了?又不是沒人傳就沒了那什麼邪事,我看你來這收稅,不過是因為夜色深了,不敢獨自回圖州郡城去,才來這裏想故意借宿一宿的吧?”
頓了頓,他輕輕笑了笑“這麼看來,這圖州郡晚上,恐怕是真的不大太平?”
蘇青聞言眉頭不由一皺。
她本想從這官差口中打探點什麼,誰料這人口風如此嚴謹,竟是把她的話都給堵了回來。
然而步羨音分明應該不知道個中詳情,如今怎的一副比她都還要熟知來龍去脈的模樣,難不成剛才的對話中,她有不小心聽漏了什麼?
那官差在步羨音一番話下,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甚是精彩,心裏更是有苦難言。
今日他本是出門公幹,誰料中途出了點變故,待要回城時天色卻已經晚了。圖州郡最近一到晚上邪事不斷,先前幾度有人出門就遇到了一些不幹淨的東西,嚇得誰還敢半夜出去晃蕩!這不,入夜後在外徘徊了半天,他這才想起地界附近有這麼一出客棧,就趕緊來蹭住一晚,所謂收稅也不過是順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