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今天進香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
“多謝你陪著爸媽。”
“別客氣。”
機場距醫院有很遠的路,周然上了一輛出租車。司機的車座後麵插著鮮花店的廣告,周然打電話訂了一束鮮花,請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送到某醫院某房間。
出租車司機說:“那家花店宰人厲害。我們順路經過很多花店,又便宜又新鮮,您親自帶進去多好。”
周然淡笑著說聲“謝謝”,沒采納他的熱心建議。
“哦,年輕人,搞神秘搞浪漫哇。”司機大叔意會。
這回周然連笑都不笑。
這家花店收費雖高,效率也好,當周然到了病房時,花已經提前一步送達。一大捧黃色鬱金香正在肖珊珊的懷中。她倚著床頭,手中掛著點滴。大片的耀眼的黃,映得她容貌姣好未施脂粉的臉越發地蒼白。
三年前,周然曾經為了一個項目頻繁地往返於他所在的城市與X市。某些必要的場合,他帶著肖珊珊,她是他的一位學妹,那時她還是大三學生。所有與周然相識很早交情頗深的朋友,在見到肖珊珊時眼中都有一份了然。這個氣質幹淨容顏秀麗的女孩子,與當年的路倩有著幾分相似。
此時,這位疑似路倩的替代品,神情有一些萎靡,直直地看向門口。半分鍾前周然從那裏慢慢地走了進來,雙手抄在褲袋裏,定定地站在那兒,安靜地等著她先開口,沒有再走近的意思。
病房裏沒有其他人。肖珊珊低頭看了一會兒花,又看向周然:“黃色鬱金香,花語是‘無望的愛’。你想向我傳達的這個意思嗎?”
“我對花語沒研究,隻猜想你可能喜歡黃顏色。”
“為什麼不選黃玫瑰呢?雖然黃顏色的花大多花語都不好,但‘歉意的愛’,至少能讓我好受一點。”
“可以。我會讓花店天天送黃玫瑰過來,直到你出院。”
肖珊珊輕輕笑了一下,看起來倒更像要哭。她俯身把花放到病床旁的矮桌上:“謝謝你的花。這是你第一次送我花。應該也是最後一次吧。你不坐一坐嗎?”
周然仍然站在離她的病床很遠的地方。肖珊珊用沒掛水的那隻手指了指床邊的那把椅子。
周然走上前,將那把椅子向後一拖,坐距離肖珊珊一米多遠的地方坐下。他臉上表情意味不明:“從昨天中午開始絕食,喝酒,喝濃咖啡,所以今天上午被如願地送過來了。這種方式應該很受罪,為什麼不幹脆吞幾片藥?”
“自殺很懦弱,自殺未遂很丟臉。很久以前你告訴我的。”肖珊珊看著他的眼睛,眼神很不安,聲音很虛弱,“我知道這會讓你看輕我,可我隻想見你一麵。”
“一哭二鬧三上吊,每種方式對我都沒用。你應該知道。”
“可你畢竟來了。”
周然的眼底平靜無波:“我來是想跟你最後一次說清楚。當初我們就講好了,誰也不欠誰,好聚好散。我以為你是說話算數的姑娘。”
肖珊珊咬了咬唇,長長的睫毛已經沾了幾點水珠,看起來楚楚可憐:“就算你厭倦了我,至少也該當麵跟我說清楚,當麵跟我說再見。隻是幾千裏之外的一個電話通知,然後就再也不肯見我,這又算什麼?”
“結果不都是一樣的嗎?”
“不一樣。女人都注重形式。”肖珊珊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滴,不讓它們滑下。
周然仿佛沒看見她的眼淚:“好,我們當麵說清楚。當初你要跟著我,我說過,我不喜歡麻煩,也不會與我妻子離婚,這對你來說注定是一件沒有結果的事。我們還約定過,無論誰要離開,無論什麼理由,另一方都不能阻攔。這些,當時你都認同。那你現在出爾反爾,又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