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夫人最近氣色不錯。她已經多年沒工作過了是吧,又放棄了本行,我看她適應得很快。”
周然終於看向了她。
“對了,她那新公司的老板與她以前是同行。真巧,是不是?”
“你跟她很熟嗎?”
路倩一點也沒搞混“她”和“他”:“算不上熟,做頭發時偶爾碰見個一兩次,上回在X大見到她,一起喝了杯咖啡而已。”
“你說誰?”周然疑心他們講的不是同一回事了。
“當然是令夫人林女士。”
“什麼時候?”周然心中浮起一些淩亂的念頭。
“好幾個月了,應該是去年年末或者今年年初。你不知道?她出遠門都不向你報備嗬。”路倩的口氣裏掩不住想看好戲的興災樂禍。
周然又不說什麼了。他與路倩自少年時代就開始交往,認識了那麼久,分手後也難免在商場上偶爾打個交道。雖然兩人最後不歡而散,但說到互相了解,絕對是一人隻需要說半句話,對方就可以將另半句補上。
路倩知周然不會再提問,主動為他答疑:“大概是快過農曆小年的那幾天,敝公司與我們的母校有個合作,我親自去洽談,在校園裏見到了令夫人,她正在參觀科技館。本來我以為看錯了,直到她在你當年英姿勃勃的照片前麵發了很久的呆,才確認了。後來我們坐下來喝了杯咖啡。她說有位朋友請她過來看電影首映式。我說,你突然改喝咖啡的習慣,是被令夫人影響的嗎?你以前可決不會受別人影響啊。”路倩一口氣說完整段話。
“謝了,路倩。”周然答非所問。
“別客氣。”路倩戴上耳機,安心地繼續看電影。
周然繼續翻雜誌,臉上平靜無波。他的心裏當然沒有表麵那樣平靜。
在他的記憶裏,曉維隻去過X市一次。他帶著她一起,陪她看了幾處風景名勝和自己的學校。晚上唐元夫婦請他倆吃飯,曉維與李藍相處很好。如果曉維在X市有什麼朋友的話,那就應該是李藍了。
年初時曉維似乎說過她想到外地去看一位朋友。當時他在國外,而且曉維的行程隻有兩天,她含含糊糊沒說明白她要去哪裏,周然也就沒多問。既然曉維幾乎從不過問他的去向,他覺得他也該給曉維足夠的空間。原來曉維來到了這裏。
於是周然也隱約地明白,為何突然之間曉維就提出了離婚。他與林曉維處得這樣不死不活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他習慣了,他一直以為曉維也習慣了。
事情也許是李藍對曉維講的,在X市那個圈子裏,他的事瞞不住李藍;也許是路倩對曉維講的,這些年的路倩,很喜歡做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但知道是誰講的也沒有什麼意義。
周然心煩意亂。如果當初他就有所察覺,情況會比現在更好一些嗎?
出了機場,果然如曉維在電話裏所講的那樣,雨下得不小。好在機場有傘出售,周然淋得微濕才找到自己的車。
淩晨,在這樣的大雨裏,出租車顯得很珍貴。機場大廳與公交車候車亭裏都有被困住的乘客。
周然下了飛機與路倩各走各,很快就走散了,沒想到她也在候車亭裏,隻是她的姿態比其他人更從容一些,提著一個小包,站著三七步,仿佛在欣賞雨景。
周然越過她後刹車,把車又倒退了幾米,放下車窗:“接你的人沒來?”
“他們都以為我明天的航班。我臨時改行程了。”路倩說,“我本打算乘出租車回去,很多年沒坐過了。”
“那你慢慢等,再見。”
路倩把手指卡在他的車窗邊緣,周然停下正徐徐上升的車窗。
路倩皮笑肉不笑:“周然,你就算不顧及情義,也該顧及點道義。讓別人知道你就這樣把我丟在大雨裏,你有麵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