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他們?”
曉維的理性慢慢回到剛才空空的大腦,開始疑心這人的動機。“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就算要勒索,她也該勒索周然。難道是勒索不成,所以告密泄憤?
那人說:“我什麼也不需要,隻想讓你知道真相。”
“那謝謝了啊。”曉維從來沒這麼佩服過自己,麵對這種刻意的羞辱,她真是裝得太鎮定了。如果麵對周然時也能這麼鎮定,她可能早就占到上風了。
曉維尚未有激動反應,電話那端的人卻先發作了:“你真覺得這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嗎?絕對不是,這是整個社會的事情!為什麼現在的男人這麼放縱,現在的小三這麼囂張?是因為社會轉型,因為傳統價值觀的改變嗎?錯了,那些都是借口!最主要的,是你們這些作妻子的太懦弱,一味地裝聾作啞。為什麼不給他們一些懲戒?為什麼不追究到底?是為了保住自己的麵子,還是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身為女人,你們不覺這是一種莫大的羞辱嗎?作為知識女性,離開一個男人你們難道就活不下去嗎?正因為你們這些人的縱容與忍讓,所以我們女人的地位越來越低,這個社會的男女關係越來越倒退!”
曉維猜測了很多這一通電話的目的,也許是周然的對手來拆他後牆毀他形象,也許是肖珊珊找的人來勸她知難而退,卻萬萬沒想到那人會站在這麼有高度有內涵的立場上,以震聾發饋的聲音,先把她貶損得徹底。她聽得目瞪口呆,幾乎要笑了。等那人把這長長的一大段講完,深深地喘氣時,曉維說:“我都聽到了,再見。”
她唯恐那人繼續騷擾,迅速關機。
曉維覺得,自己應該憤怒和悲痛,或者努力地化身為局外人,麻木地看待這件事,可是因為這一通荒唐到不知所以的電話,破壞了她的情緒控製機能,她的種種情緒脫離她的身體之外滿天紛飛,都不屬於她自己了,隻有喉嚨和胸口好像堵著大大的一團東西,說不出的難受。
“明天再說吧,今天我累了。”她用力告訴自己。
曉維吞了兩片安眠藥,匆匆地關燈上床。接這通電話之前她剛洗完澡,頭發還滴著水,她也不理會。
幾千裏外的X城的另一間臥室裏,一個也披散著濕發的女人在台燈下翻著一本舊影集。燈光映著她的臉,正是周然在醫院偶遇的杜詩醫生。
杜詩從影集裏抽中一張照片,舉到燈光旁眯著眼睛仔細地看。照片看起來是搶拍的,畫麵上幾名大學男生打打鬧鬧得正開心。
杜詩看著那照片自言自語:“不是我多事,實在是你們做的事情太惡心了。” 她聲音溫柔,與她先前給曉維打電話時機械化的聲音截然不同
照片中的周然處在最偏的位置上看熱鬧,姿態悠閑表情平靜,奇異地脫離於那群嬉鬧的同學,獨自形成另一個焦點,看起來十分醒目。杜詩放下照片,輕輕戳著畫麵中周然的臉,語氣就像幼兒園阿姨哄孩子:“你呀,我還以為你跟他們不一樣,原來你更壞。你真讓我失望你知道不?”
她的目光又移到這照片的中心人物上,那男生不同於周然的安靜淡然,看起來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眉宇間驕傲又任性。這人便是周然那個近期將要結婚的舊日同學華欣,杜詩當年曾是他的女朋友之一。
杜詩的目光開始煥散,她的自言自語變得有些咬牙切齒:“你會遭報應的,祝你早日被女人甩,祝你老婆給你戴綠帽子!”
她發梢上的水珠滴落下來,恰滴在照片上華欣的臉上。杜詩伸手抹去,但照片上被水覆過的部分已經凸起,令華欣的半張臉好像腫了一樣,顯得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