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佟僅僅是這場棋局中決勝的一枚重要棋子,他唯一要做的也隻是——不慌不忙,就夠了。

“薑兄,不妨我們開成公布的談一談,畢竟你我曾在西北邊境的峻山城生死相依過,”宗盛鈺撇了一眼八風不動的諸滕,示意封餘給他添些茶水,聽著壺中傾倒而出的流水聲,心裏雖不爽快但還是繼續說道,“這要是冤枉了你,宸國可是得損失一名驍勇善戰的大將啊。”

“大將,我想作為被廢掉的太子,一些辛秘你也是清楚不過的。”

“辛秘?在朝堂之上哪裏來的辛秘,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罷了。”

“哦?”

“薑兄是誤會了什麼?我看還是回頭是岸的話 聽本王一句勸,隻要——”

諸滕挑了挑眉角,沒和他對視,轉了轉手裏的空杯,青柚瓷杯與桌麵相碰弄出的噪音讓人不由得眉心一皺,同時也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他沒有接宗盛鈺的好意反倒嗤笑一聲,說道:“損失到算不上,隻是當時我與內人距成親之日之差不過半月,一樁聖旨卻將我緊急召往西北邊境,”諸滕說到這下麵的話像是從牙縫中狠狠鑽出來一般,頗有些咬牙切齒之味,“不得不說托王爺——無才無德的福。”

諸滕這一說簡直就是往宗盛鈺心窩子裏捅刀子。宗盛鈺的眸光在一瞬間變得極其幽深。他自小披星戴月的勤學苦讀就是因為他知道,誰也不能保證宸國的未來就是昌和天下,國泰民安。

文可治天下,武可保國家,文韜武略才是重中之重。他也從來不怕吃苦,即使賢皇後看到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痛惜哭泣也沒能阻斷他繼續的決心。

就這樣,等到了他封太子的第二年,終於有讓他大展拳腳的機會,卻馬失前蹄,被奪了指揮權,靠著薑佟的援兵才僥幸免於危難。

宗盛鈺眸中的紅絲漸漸出現,掩藏在寬大袖袍下的雙拳早已握的死緊。不行,不能怒。他看了眼立在諸滕身側的薑一,嘴角微挑,低垂的眉眼掩住眸低深處的瘋狂。

可是!

他算什麼東西,奪了他的名聲!推了所有的封賞隻要一個女人!!現在妄想爬到他的頭上作威作福,好大的膽子!!!

“看來,將軍是想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封餘!”

“屬下在。”

在宗盛鈺暴怒的一瞬間,封餘就已經知道布在肆妄山邊界的一千精兵是要派出來了,今天這一戰怕是避免不了。即使這位將軍確實是個值得讚頌的人物,也逃不了一千精兵的伏擊和追殺。

諸滕見宗盛鈺被挑起怒火,心中暗笑,但是還不夠。他必須爭取到更多的時間,掩藏在袖子中的拳頭攥緊後鬆開,朗聲道:“且慢,王爺真是心急。”

隨著這話的結束,諸滕大手一揮,薑三用落霞山莊特有的詭異步伐瞬身攔住就要向外走的封餘。兩人目光相接,誰也不退讓一步,迸出一片火花,雙手都按在各自的劍鞘上,不讓對方有拔劍的可能性。

諸滕對二人都對峙毫不在意,“我猜想王爺來著肆妄山,抓一個罪臣必定不是你的第一目的,否則怎麼會忍的如此辛苦卻不懂我分毫?”他惡意點頓了一下才接口,“王爺不妨直說。”

諸滕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被上方投下的陰影掩藏著。他的背後有一麵牆,牆上大概是肆妄山本土人喜好的編織物,一處牛角斜斜的掛在上麵,尖銳的角部直指坐在另一側的宗盛鈺。